“只除了一件事。”
原本緊閉的室內還有些悶熱,掌心的液體分不出是汗液還是淚腺分泌的無意義液體。
“她不見我。”
家入硝子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又強忍住了。
“是我太太貪心了嗎夏油。”
她在問夏油杰,又是在問自己。
家入硝子同樣是因為無法接受好友的死訊,加上不想再一直退居后方看著朋友們分散的背影,才會鼓足勇氣踏上戰場,想要從伏黑甚爾那里再見戚風最后一面。
哪怕是一個方正的墓碑,她也想要悼念她,為她送上一束來自友人的花。
后來,戚風還活著的喜悅沖走了她所有的情緒。
家入硝子那時流下的眼淚是喜極而泣的眼淚。
再后來,就變成了對戚風更加深刻的思念。
或者說,執念。
為什么不見見我呢
她想。
家入硝子向看守的人打聽現在的情報,對方毫不避諱,幾乎無話不談,只除了首領戚風的去向,口風緊到即使她處心積慮用現成的材料制作的利器抵住脖頸,也毫不泄露,當真忠心到了極點。
家入硝子知道看守會將她的所有情況上報戚風,所以故意示弱、強硬威脅、展現反轉術式實力,想盡一切辦法想要隔著看守打動戚風的心,但那家伙冷到了極點,對她的所有需求照顧妥帖,只除了情感。
哪怕她后來跑出了房間,利用現有的情報找到了五條悟和q的首領辦公室,也從沒有遇見過戚風。
她們明明就在同一個地方。
卻好像是兩個世界的人,永遠也無法碰見。
那么溫柔的戚風,為什么在這一點上就不溫柔了呢
家入硝子蜷起了手。
硝子其實并不那么在乎立場的善與惡,她的立場一向更偏向親近的人。
在那種情感需求一直得不到滿足的壓抑環境下,她甚至想過,如果第二天戚風和她見面,如果她向她提出加入q的要求,她會怎么同意是的,同意,這種荒謬又在情理之中的想法攥住了當時硝子的心。
她想了一夜如果真的到了叛逃奔赴戚風的境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朋友要如何處理,但一直到今天為止,戚風對她都是徹頭徹尾的冷處理。
于是她的心也就冷了。
本以為眼淚也冰凍住了,不會再流了。
但現在隨著和夏油杰的自敘,對戚風的情感一點一點地回來,春風化雪,濕潤晶瑩的液體在眼眶打轉,爾后隨著重力沿著掌心蜿蜒而下。
一滴接著一滴。
夏油杰聽到了硝子克制不住的泣音。
他忍住了想要回頭的沖動,注視著遠處森林里竄動的松鼠,等著少女平復下心情后,才緩緩的、用并不比硝子的聲線好上多少的聲音說“硝子,她失去了情感。”
硝子頓住,茫然問“什么”
“我和戚風定下的雙向束縛,對她的限制是”他平靜地道出了痛苦的過去,被撕裂的痛覺比起現在不值一提,“如果我決意叛逃成為詛咒師,她的心會死。”
這是硝子已經知道的事情。
但她在一片沉默之中,突兀地明白了夏油杰的言外之意。
“所以,戚風在我面前停止了心跳。”
“她現在還活著,是因為付出了在那之后,付出了另一種心死的代價。”
家入硝子喃喃說“她被剝奪了情感”
“包括對我的情感嗎”
夏油杰仰起頭,閉上了眼“嗯,我認為是這種情況。”
他平靜地敘述道“我見到的戚風,知道我是誰,擁有和我過去的回憶,但是看我如同陌生人。”
他沒有告訴硝子的是,這并不是他的全部猜測。
“這里,不會再為你跳動了。”
戚風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著的是他,加重的音節也在于“你”,即夏油杰。
既然是與夏油杰定下的束縛,那么付出的代價,也極有可能與夏油杰有關。
所以,「被剝奪了與夏油杰有關的情感」才是更有可能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