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過去的戚風與他的回憶連帶著情感全都還給他了。
女孩子垂下手“這樣啊這樣啊”
她語無倫次地重復著“雖然還是不能原諒,但我好像,沒有之前那么生氣了呢。”
她抬起臉,靠在了椅背上,暗沉的眸底逐漸有了星星碎碎的光芒。
“因為,還是溫柔的戚風啊。”
她的情緒,在夏油杰的三言兩語下,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在家入硝子看來,失去情感這種事雖然叫人悵然若失,但比起戚風活著這件事本身完全不值一提。
人是極為復雜的生物,沒有了情感還能再培養,但如果死了的話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所以,沒有了情感的戚風在她被俘虜期間對她的種種處置都被硝子找到了其他解釋。
因為那時候的戚風已不再是過去高專的同期,而是各種案宗和報告中,聲名赫赫的極惡詛咒師集團領袖。
她沒有傷害家入硝子。
她沒有利用家入硝子。
她沒有讓任何一名咒術師知道家入硝子待遇的不同。
她的冷淡是對陣營不同的舊友最好的處理。
這就是她的溫柔。
即使失去情感,即使觀看記憶如同電影,身體卻還保留了戚風一貫的溫柔。
家入硝子被自己說服了。
“我就知道,戚風不會真的傷害我”
夏油杰聽見了硝子的呢喃,不知作何心情地垂下了眼眸。
他又等了一會,等到抽紙被扔入垃圾桶,硝子的吐息完全平靜下來,才狀似無意地轉回了身。
風吹起了他的頭發。
家入硝子已經處理好了情緒。
默契的同期不需要客套,所以硝子只是指了指桌上開了一半的酒和煙“要來一根,或一杯嗎”
“不需要。”夏油杰嘆了口氣,“就算錢多也不能這么花啊,硝子。”
煙灰缸里的煙頭沒有吸咬過的痕跡,干干凈凈。
她收藏的名酒開了瓶,但酒味濃厚的地方卻是廚房的洗手池。
她或許自暴自棄想過借酒、借煙消愁,但并沒有深入,及時停了下來。
只讓繚繞的煙味和沖散不去的酒味包圍自己。
家入硝子沉默著,倒不意外被敏銳的同期發現,只是,多少有些許窘迫。
“我只是”
她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夏油杰輕輕地笑了起來。
于是家入硝子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她握著酒杯,看著日光下晶瑩的酒液。
“我想起以前我們一起偷偷喝酒的時候,五條最不行了,喝一點就倒。戚風也是,喝了就暈乎乎的。”
他們四人里酒量最好的就是硝子了。
其次是夏油杰,隔了一太平洋的距離后是戚風,再隔了一個大西洋的距離后是五條悟。
五條悟酒量不行,一喝就倒。
每次喝一口,少年噗通栽倒在桌上,然后過了一會,又醉暈暈地爬起來躺到前女仆小姐的大腿上,雙手合十交握在身前,像睡美人一樣安詳地睡著了。
怎么也叫不醒。
不過硝子后來也有見他在戚風不在的時候嘗過酒,抿了一小口就皺眉吐出去了。
“酒精的味道好討厭啊硝子。”
也許是因為酒意未到,所以沒有絲毫醉意,也沒有睡意,不像戚風在的那天一樣能夠獲得久違的睡眠。
戚風喝醉的時候也還是清醒的。
只是臉頰白里透粉,那滴香澤的酒液仿佛進了眼睛里,橙色的眼睛瑩潤而有光澤,亮晶晶地盯著人看,是相處了十數年的夏油杰也難以招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