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丸抱著仍未醒來的瀧姬,來到無慘宅邸,鼻尖傳來的氣味,讓他忍不住蹙眉,尤其,看見那個站在主屋里,身影隱沒在障子門陰影身處的男人時,眉頭皺得更緊。
那根本不是人類
“瀧姬,你到底養了個什么東西”
殺生丸唇角抿緊,心中如是想著,卻沒有遲疑,越過他,跨入充滿瀧姬氣息的主屋。
“她這是怎么了”
無慘當然也看出她情況不對,瞥見她臉上的血跡,掏出身上的帕子,想給她擦干凈,卻被一只手牢牢摁住。
那只手秀氣白皙,手背上生著鮮紅妖紋,指尖是鋒利的妖甲。
此刻,修長的手指牢牢擒住無慘妄圖觸碰的手臂。
殺生丸冷冷睇著他,薄金色眸子,閃著危險的神光。
像是被入侵了地盤野獸,下一刻,就會毫不留情咬死入侵者。
四目相對。
無慘默了一息,率先避開。
他收回手“你照顧好她,有事的話,直接叫我。我就在外面。”
說罷,他微微頷首,起身走出去。
“這個拿走。”
殺生丸從瀧姬袖里掏出大妖手臂,丟給他。
無慘穩穩接住,沒過多詢問什么,闔門離開。
那家伙識時務的態度,讓殺生丸冷冰冰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點。
他把瀧姬放到柔軟的榻上,自己則坐在榻邊,薄金色的眸子越過室內昏暗的光,靜靜凝睇著陷入沉睡的她。
她臉上透著近乎霜雪的色澤。
大概身體受到了極大的損傷,她的呼吸也不順暢,時快時慢。
偶爾,還夾雜著不適的呻、吟。
呼出的空氣里,不需要細嗅,盡是淡淡的血氣。
大妖怪輕易不會受傷。
即使受傷了,也很快就會康復。
就像當初,她被母親拍碎腿骨,也只用了幾天,就恢復如初。
而現在,即使吃下大妖怪的心,也無法徹底修復她身體損傷。
殺生丸眼神暗了暗,抬起手,避開鋒利的指甲,溫暖的指腹,一點點擦去她臉上的污血。
“你沒必要這樣做”
“想殺掉我的,我自會把他們都殺了。”
“至于,是露對母親不敬不過是一廂情愿的蠢貨,妄圖對至高無上的強者,予以嫉妒。”
“蟲豸嘶鳴罷了,沒有誰會在意。”
“別說母親,就連父親,都不屑多給她一絲目光。”
“我們根本沒必要自降身份,同她計較。”
“而且,就算是要計較,也不必急于一時。”
“以稚童之身,應戰成年大妖,這絕非勇敢,而是愚蠢。”
“瀧姬,你愚蠢。”
頓了頓,殺生丸指腹戳戳她蹙起的眉心,聲音很小,“又蠢又笨,還粗魯一點也不像我姐姐。”
褪去人形的矜貴優雅,恢復蓬松如雪的團子原形。
額生新月的白色大狗狗,側臥在瀧姬身邊,把她攏在柔軟溫暖的腹部,柔順松軟的長尾巴虛虛搭在她身上。
他昂著頭,紅色獸瞳俯視著身下的少女,沉默片刻,伸出舌頭,小心翼翼舔舐起來
手指好像被舌頭溫柔的舔舐著。
柔軟的、溫熱的、刺刺的
瀧姬腦子暈暈乎乎的,太陽穴也一陣一陣的脹痛,她光是忍下身體的不適,不至于呻、吟出聲,就已經耗盡所有力氣,完全沒有經歷去思考,那到底是誰的舌頭。
她的意識,就像是陷入了痛楚的泥沼。來自身體和精神的痛苦,緊緊拉扯著她,讓她根本沒有徹底醒來的能力。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細微的“滋溜滋溜”聲,終于將她從層層迷障中拉了出來。
瀧姬睜開眼。
眼前,白茫茫一片。
分不清天地上下,辨不清南北東西。
如夢似幻。
碎金的眸子虛虛落在半空中,好半晌,渙散的瞳仁好半晌才重新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