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姬準備離開,是在朱乃夫人離世后的第二年夏天。
正午時分,陽光正好。
庭院池塘里生著繁盛的芙蕖,一朵朵粉白色的花苞,自從滾圓碧綠的荷葉探出,亭亭玉立,風雅別致。
即使并未綻放,稍微走近些,也可以嗅到芙蕖特有的清幽香氣。
瀧姬先跟繼國家主說了聲。
繼國家主伏案書寫的動作一滯,旋即不可思議看向她,見她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這才擱下筆,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怎么這么突然”
瀧姬只是“唔”了聲,并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繼國家主“已經決定好了”
“嗯。”
瀧姬有些難為情地搓著垂至身前的發,“嚴勝和緣一那里,就拜托你去幫我說說吧。中途棄養這種事,說出來太尷尬了,我明明說過會陪著他們,直到他們死去的,結果卻食言了,真是沒臉去見他們”
瀧姬回到自己落腳的和室,左瞧瞧右看看,又跟月長石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才道“這里好像沒有什么要帶走的東西吧”
“咪。”
月長石點頭附和。
它覺得沒有非拿不可的東西。
瀧姬正準備抱著月長石離開,突然間,腦海里靈光一閃。
她猛的想到了什么
只見她飛快跑到一個角落放置的箱子那里,打開蓋子,從里面翻找出來一張金紋狐面。
這是無慘留下來的東西。
思來想去,這個東西還是不留在這里為妙。
要是被無慘知道,她隨手就丟了他的禮物,他肯定會生氣吧
按照他現在的性子,給她添堵這種事,他好像一點也介意做做看呢。
瀧姬嘆了口氣。
站起身,一轉頭,就看見繼國嚴勝正站在門口。
他盯著她手里的金紋狐面,表情諱莫如深“你要去往他身邊嗎”
聞言,瀧姬愣了一下,順著他的目光,注意到他在直勾勾盯著自己手里的金紋狐面,這才反應過來,他嘴里的“他”是誰。
“你還記得他呀。”
瀧姬哭笑不得,擺擺手“當然不是啦。無慘本來就在生氣,慶典時候,又因為我沒有如他意的事,把他氣得不輕。我現在要去到他身邊的話,他絕對會恨不得擰掉我的頭,哈哈哈,還是不要了”
“那為什么要離開”
繼國嚴勝深深看向她眼底,一字一頓,“瀧,你為什么要走”
“因為月長石告訴我,你以后是要成親生子的,這種時候,身為外人的我,再摻和在你們中間,就會顯得很礙眼。”
瀧姬腦筋靈光得很。
碎金眸子眨巴眨巴,嘴皮子一張,就找出一個替罪羔羊來。
她將金紋狐面收入袖里,微微俯身,撩起一臉無辜的月長石,把它舉到繼國嚴勝眼前。
繼國嚴勝面色凝重,看著眼前的月長石,薄唇微抿,不知道在想什么。
“咪。”
月長石與他四目相對,弱弱喚了聲。
“唉,我也是剛想到這種事。”
瀧姬不著痕跡收回手,將飽受委屈的月長石重新抱在懷里,心疼撫摸。
她望向繼國嚴勝,依依不舍道“嚴勝,姐姐真的很愛你。只是,我不能因為自己很愛你,就耽擱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