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記錄里都有的。
褚長溪未回應。
畫面還在零零散散的繼續,湮贐之大庭廣眾之下,一吻表白后,傳遍整個仙門六域。而后引來了不少人鬧翻了天。
蓬萊仙域承上界,小公主衣裙素淡高貴,琴音錚錚中卻有毫不掩飾的殺意,當年跟在劍尊仙人身后怯怯喊哥哥的少女,如今也會冷臉相對,戾氣深深。
蒼吾一場大雪,天地茫茫,山巒寂寥,少女的衣裙掠過,卷起一地風雪,“哥哥是不是忘了,你我還有婚約”
“哥哥曾說,我是女子,不必什么都忍著,受傷了可以喊疼,心疼了可以哭”
如花嬌艷的容顏,一行清淚。
“哥哥是不是都忘了”
新任的年輕妖帝,宣斐死死盯著獨立風雪間的人,仙門人人敬仰的第一人。
一柄劍,立于天地間。
正氣凌然,萬邪不侵。
如今眉目依舊清冷,一如那年鳳殿初見,長劍直指。
礙于身份,也礙于這么多年以“仇”相掩的情意,宣斐只能緊緊皺眉,妖印華光淡淡,“你清楚他是什么人嗎”
最終還是忍不住,“褚長溪,你是不是瘋了”
年輕帝王,繁復華貴的金色蟒袍,曳過玄天樓冰冷的玉階。
長清派關朔,仙門中最驕傲的天驕少年,風雪中狼狽地栽在地上,頂著一頭一臉的雪沫,小心拽住那片白衣,“你別答應他,求求你了”
他眼睛瞬間紅了。
一生不曾低頭的少年,這一刻脊骨都折碎了。
聞馳生一直性子溫潤,不爭不搶,入世那百年相伴,常是他出面調和幾人矛盾,一貫和事佬的做派。
但那一日竟也失了冷靜,慌不擇言,“我看他恐非良善之人,褚兄三思。”
連如竹如玉,君子芝蘭玉樹的容澤,也慌亂點頭,“那一日擂臺上,他急于殺魔族滅口,我懷疑他是想隱瞞什么。”
一直像個話嘮似的,一路悲天憫人,普渡眾生的佛門弟子,周身浮動的金光淡下,一圈一圈給腕上系白綾,卻是突然沉默,再也不愛說話了。
入世百年,他們雖結伴同游,但相互不對付,如今難得統一戰線,只有一個目的這門婚事,不行
白衣藍鍛的少年,在仙人面前一直裝乖,此時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切,牙齒都快咬碎了,卻也不敢做什么。
后來那一晚,大雪又下。
湮贐之離開玄天樓,黑色的衣袍與長空昏暗的天色融為一體,恐怖的氣息攪動風雪。
再回來,摔碎了手中酒壇。
路走的東倒西歪,仗著酒醉,闖了仙人洞府。
在寒冰玉塌沒見到人,便席地靠坐,垂著頭,口中一直念著一個人名字。
念了有上百遍。
身后的寒冰玉塌,染了仙人氣息,玉色如水流,又如浮云飄渺,望之就想起心上人的模樣。
“褚長溪”
少年氣餒,狂妄的氣焰散了干凈,他惡狠狠閉上眼,放任身體往下滑倒,長發傾落,眼見就要落地,身側忽然伸出一只手,按上他肩膀,讓他坐直。
如薄雪微涼的觸感,白衣袖擺間伸出的手,替他長發也挽了回去。
聲音也是熟悉的清清冷冷。
“喝成這樣,教你的規矩都忘了”
湮贐之一愣,突然笑了。
他仰頭,趁仙人俯身在他身前的姿勢,拽住仙人衣襟,惡狠狠地咬上了仙人的唇。
像是終于等到獵物的狼崽子。
許久才放開,滿面紅霞,呼吸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