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燼之這一刻忽然覺得從始至終,這一切都不過是他咎由自取,自食惡果。
“我來”湮燼之不想大開殺戒,才阻止更多人過來,他面無表情,在棺前隱忍痛哭的情緒,只剩眼中濕潤的紅。
他聲音也平靜,“只為一件事。”
這件事是什么,無人不知。
“湮燼之,你是不是忘了他是因誰而死”容澤身上竟有酒氣,一向端持穩重的人,如今陰毒嘲諷,“怎么你現在還要連他尸身也不放過”
湮燼之眉目微斂,張了張嘴,卻未說出話。
容澤拿過身旁弟子的劍,憤恨直抵湮燼之面門,“湮燼之,你竟還有臉面來此,你就不覺得,你這種人出現在他眼前都是臟了他的輪回”
湮燼之忽然抬眸道,“師兄”
容澤面色猛然變了變。
因為這句師兄是看著他喊的,語氣也不含譏諷他意。
甚至幾分尊敬。
這樣的神態,是連湮燼之初時拜入師尊門下,他領他入門十幾年都不曾有過的。
那時魔界少君拜入門下,舉止雖算規矩,但張狂桀驁性子誰也不放在眼里。
“事到如今,你又想玩什么詭計”
容澤從震驚中抽離,防備地盯著他。
憔悴的像瘋子一樣的魔尊,紅衣之下遍體凌傷,骨血森森,顯然這幾日深受痛苦折磨。
宣斐說的沒錯,讓他活著,才是最深最狠的懲罰。
“滾出去”
容澤不是不想殺了湮燼之,抬劍直指。
眾人見狀也都朝著湮燼之出劍,湮燼之在逼近的劍光里認真看著容澤說,“師兄,讓我帶他走”
容澤的劍沒能刺下去。
湮燼之面色竟隱隱有乞求,除了對長溪,湮燼之絕不可能低聲下氣求任何人,從前的魔界少君不會,現在的魔尊更是不會。
且憑湮燼之如今恐怖如斯的修為實力,想要帶人走,又何須問他,求他
他真不知湮燼之打著什么主意,“你到底想做什么”
“救他。”
容澤動作僵在半空。
怎么救還能怎么救
窮盡仙門都無能為力,湮燼之如何可以
容澤垂下手,似乎被說動,心跳厲害,他不敢錯過一絲可能,“你有方法告訴我”
湮燼之只是沉默。
不知是有所顧忌,還是自己都未曾確定。又或許是騙他
周遭一片死寂。
容澤手指捏的死緊,青筋緊繃。
周圍人見容澤似有所動搖,勸說這一定是騙局,別有用心。
湮燼之不再多言,“你們攔不住我,何不退下,免得送死。”
魔頭孤身一人,看著似乎還氣息混亂,身受重傷,而殿外來參加祭祀大典的各派高手,遍布誅魔法陣,即便他們幾人不敵,但仙門人多勢眾,怎么也不會讓魔頭全身而退。
守門弟子中一人忍不住罵道,“送死又怎么樣我們縱是死,也不能讓仙尊遺體再遭你羞辱”
另一人道,“說的沒錯,仙尊那么好的人怎能死后也不得安寧。”
“褚仙尊一生守護世間眾生,到底心善,救你一命,還自毀仙道為你重塑根骨,可你不知感恩,墮魔重來,恩將仇報果真是魔道無情,枉費仙尊苦心。”
“事到如今了,還不愿放過他,當初面對魔族就不該心存善念,心慈手軟”
“早知今日,褚仙尊定會后悔當日所為吧”
“何止會后悔啊”
后悔嗎
“夠了”湮燼之覺得心臟像被利爪攥緊,呼吸困難,眼眸慢慢更紅了,“別再說了。”
有弟子氣急敗壞,“惺惺作態就該殺了魔頭為褚仙尊報仇萬魔窟那日不殺他是作甚意義何在留他在世間繼續作惡嗎”
弟子說完,率先出劍,刺向湮燼之胸前。
湮燼之卻靜靜看著劍尖入體,穿過胸膛。其他弟子的劍也緊隨其后,血肉撕裂開,血跡潑灑半空,湮燼之只掐訣凝成結界,擋在冰棺前,以防血跡染臟褚長溪衣裳,再無其他動作。
出劍的數十人臉上身上噴濺的都是血了。
那傳說中能牽動天地的魔尊佩劍也沒見出現,毫無反抗,生生受下他們的攻擊。
這魔尊不是說他們不是對手,會送死嗎可這
有弟子抽出劍,皺眉問道,“魔尊是覺得我們殺不死你故意逗弄我等”
湮燼之唇齒間都是血流出,他沒有看向問話之人,微微瞥向棺內,“既要為你們仙尊報仇,就該盡全力”
雖不是譏諷,但那弟子還是被刺激的面紅耳赤,長劍狠狠穿過湮燼之咽喉,讓他再說不出譏諷的話來。
“夠了”
從始至終一直未曾出劍的容澤,眸色在刀光劍影血色流光中晦暗不明的顫動,他抬手將劍橫在守門弟子身前,“讓他走。”,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