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會的,不會的
湮燼之將褚長溪尸身放下,撐著起身,跌跌撞撞走向游靜汀,“游靜汀,你你不可能,不可能不想救長溪的,你這么做,只是想讓我痛苦,你還有方法的對不對你有方法救他,你救他,我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給你,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答應,只要你救他”
“我求求你,你救他,是我該死,我可以把命給你,可以這一生都不再見他,我真的什么都答應你。”
“你快救他,來不及了”
“求你,我求你”
狂妄至極,不可一世的魔界之尊,如今毫無尊嚴,卑微的苦苦哀求。
可冰冷無情的仙宮神女卻一點一點笑起來。
幻像不再維持之后,褚長溪尸身以驚人的速度在持續腐爛,枯敗,干涸,皮肉萎縮游靜汀只是平靜地看著。
手指在衣袖里緊握,真正的避尸珠化為粉末,他看著眼前渾身是血,狼狽不堪乞求的瘋子,眼眸里是大仇得報,陰謀得逞的惡毒與快意。
說,“你如何以為,我一定想救”
他不僅不想救,實則最是想毀了這副肉身。
他自然不是不想褚長溪醒來,他只是不愿褚長溪在這副身軀里醒來罷了。褚長溪是上界天神,他如何會輕易死去,神魂散盡,不過是劫后元神回歸本體。
那日萬魔窟陣前幻境,游靜汀記起三百年前他就曾猜測褚長溪實則是上界天神,蓬萊仙宮最后一重臨仙界,只有歷代宮主能進,可當年褚長溪竟能出入自由。
褚長溪萬魔窟自戕身亡,他就趕回蓬萊查看,果然在登仙柱內窺到“息澤仙君,合籍歸位”的天機。
他的長溪哥哥不是死了,只是好好的歸于本體仙身,干干凈凈的,不曾被凡夫俗子沾染的天神之軀。
既如此,他又怎能將他再次拉回來拉回這骯臟不堪的軀殼,繼續承受這些人的糾纏。
他是喜歡褚長溪,是想要待在他身邊,可他想都不敢想拿自己臟了他心中圣潔無瑕的神明。
可這些人,湮燼之,容澤,關子陵,宣斐全都自以為是傷害他。
游靜汀不止要毀了這幅身體,還要讓所有傷害過長溪哥哥的人嘗盡苦楚,生死不能。
早在潛入魔宮殿內見到這幅身體的那一刻,他就毫無猶豫取下了身體口中的避尸珠,他不會給湮燼之留下一絲可能的機會。之所以捏造幻象,是為了以此要挾湮燼之,自毀命劍,自剜魔元他要將湮燼之加諸在長溪哥哥身上的痛苦千倍百倍還回去
不僅湮燼之,還有其他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的長溪哥哥在他心中那般美好圣潔的天神,光風霽月,纖塵不染。他記得第一次見他時的白衣,記得暗無天日地牢深處落下的那抹光亮。宛如仙神下凡問他為何被關在那里,將他帶了出去。
以告天姻緣護他性命。
教他彈琴,習字,握住他手教他出劍當穩,運劍如風。
長溪哥哥既回上界仙身,那便是再好不過。
游靜汀是上古神族后裔,終有一日他也可得機緣飛升上界,到那時再去見他又有何不可
游靜汀可以等,也寧愿等。
“湮燼之,”仙門神女一身冷意,“長溪哥哥他死了,人死,”他搖頭,“不能復生。”
他自然不會將長溪哥哥沒死的真相告訴任何人。
“不”
湮燼之聲音顫抖哽咽,大口大口鮮血吐出
他想說不是,他明明可以復活長溪。
他保存了長溪尸身,他歷經千辛找到兩生石,他明明可以讓長溪醒來。
可為什么游靜汀要這么做
是他是他取下避尸珠才會讓希望破滅。
湮燼之猛的抬起頭,死死盯住游靜汀,他腦子里全是殺意。
但他要救人的理智讓他不能相信游靜汀不想要長溪復活,他始終覺得哪里不對,覺得游靜汀一定隱瞞了什么。
“游靜汀,”他只能壓下所有怒火,毫無尊嚴乞求,“你救他,你還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答應。”
“你怎么還不明白”
女子衣裙瀲滟芳菲,潔白的面紗更顯眉目純良。手中是碾碎避尸珠的粉末,他抬起手,一點一點灑落在空中,臉上笑意嘲諷之中帶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