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褚長溪還是跟主角回宮了,主角也如他所料,并不與他當面質問,不問他為何離開,不問他找辰王何事,也不問他和辰王相談了些什么,“失憶”的他從辰王口中知道了什么。
他像是都知道,又像是都不想知道,那晚月色銀白,照他失血過多的臉上像是蒙了霧氣,連他緊撐著笑意的眼睛里也似水霧朦朧,溫柔透亮。
“長溪,你想要什么”他見褚長溪上了馬車,才似終于安下心,他站在馬車下,破衫浴血,眼角泣紅,他在黑暗里笑著問褚長溪,神情認真到有些魔怔。
你想要什么,你可以跟孤說啊。
無需你瞞我欺我,你要什么,孤都可以給你的。
哪怕你要三皇兄
你要為他報仇嗎你想要孤的命嗎
“陛下說什么”
他聲音太輕,褚長溪沒聽清,居高臨下垂落的眼睫,夜色里,看不出什么情緒,“陛下若要問什么,可直說。”
昭景煜原本想再問一遍,但對著那雙仿佛什么也不在意的眼睛,只能慘笑著換了說辭,“長溪答應過,不再騙孤了,對嗎”
褚長溪罕見一身黑衣,更襯玉白面容似霜雪,泠泠泛冷,“是,所以陛下要問什么,我可告知實話。”
昭景煜想要挽他衣袖的手頓時被他面上寒意凍的僵直在半空中。
實話是什么
是知道了三皇兄的存在,知道了他騙了他,長溪所愛之人非他而是三皇兄知道了他其實在他心里什么也不是,是可想要丟棄便可隨意丟棄的存在
昭景煜心口像有刀在絞,耳中轟鳴,眼睛刺疼的移開目光,他什么也不想聽,也不敢聽,他幾乎慌亂的拒絕,聲音都在顫抖,
“不,不必了,孤相信長溪,孤說過長溪想做什么就去做,孤什么都可以給咳咳”
他說著,劇烈的咳嗽起來,捂住嘴的手指細縫間,淅淅瀝瀝往下滴血,血腥氣撲面,沒等褚長溪再開口,昭景煜便雙目一闔,直直暈倒下去。
站在一旁的葉楓被這一幕嚇得魂不附體,慌忙大喊隨候著的醫官過來,馬車前頓時一陣兵荒馬亂。
簡單的止血上藥之后,馬車匆匆趕往皇宮,主角雙眼緊閉躺在褚長溪身邊,似陷入了極為苦痛的夢魘中,整個面目都揪疼似的擰在一起。
馬車里還有太醫和葉楓等人,醫官仍在給主角處理傷口,葉楓打下手,褚長溪垂眸看了一眼,覺自己在此應是有妨礙,便想換一輛馬車。
誰知他剛起身,手臂就被一只帶血的手緊緊扣住,“不要長溪”
“不要離開孤”
不是昏迷著呢嗎
葉楓也是驚訝地看了一眼陛下緊閉的雙眼,確定還是昏迷不醒的狀態,不知道該說什么。
褚長溪低眉看去,一時無言,手臂上緊箍的手指扣的很緊,但似乎還存在理智,沒有緊貼皮肉,而是用力虛扣著,只為把人扣在他身邊就可。
葉楓瞄了一眼,小聲道,“陛下不會舍得傷到公子的,公子放心吧。”陛下寧愿往自己身上捅刀子,也不會舍得傷公子一分一毫。
但褚長溪沉默片刻,開口竟是,“昭景煜,松手。”他的聲音一如既往沉靜,清冷端持,但這是第一次喊了陛下的名諱,帶著似有似無命令似的語氣。
往常褚公子和陛下好的時候,會喊他“陛下”,偶爾更好的時候喊他“小景”,葉楓從不曾聽他喊陛下名諱。
葉楓想到什么,心驚膽戰地抬頭看向兩人。
褚公子依舊玉容似冷玉,看不出什么情緒變動,但陛下仿佛從那句名諱里判斷出了某種可怕的信息,手指顫抖著松開了,“長溪,你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