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意歡
她有些恍惚地看著蘇明繡將黑吃黑做的如此自然,捧著那個芥子袋不知該做什么,神情有些傻,好在蘇明繡也沒在意,將人丟遠之后,重新攏上斗篷,帶著她用縮地成寸的法術,朝著更南方而去。
直到在鎮海城外,聞見海風腥咸的味道。
“想好要去哪里了嗎”斗篷被海風吹的呼啦啦作響,蘇明繡沒戴兜帽,只隱藏了自己的靈力,笑著問她的時候,黑色長發被吹到面頰上,眼尾的那顆小痣在她笑意間,被發絲遮掩得若隱若現。
歲意歡怔愣片刻,搖了搖頭,“都可以。”
她是這么說的。
“為何又不想回家了”蘇明繡傾身而來,那些本來只是吹到她自己面上的長發,就都調皮地往歲意歡的面上、脖頸間鉆去。對尋常人而言只是微癢的感覺,對她來說,卻像是遭到了千百只手的撫摸,頓時反應極大地后退,面上重爬緋紅。
她都要忘了蘇明繡說什么,只是被激起這樣的反應,又想起鎮海樓里的一切,反問道,“你不介意嗎我是魔。”
“你只是有魔的血脈,或是魔族的其他,但這不代表你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這些變化是你沒能發現也無法選擇的可是究竟成為什么樣的存在,卻是你可以選的。”
蘇明繡瞇了瞇眼睛,望著她領口里,鎖骨上也爬滿的緋紅,后槽牙很輕地磨了磨,說出的聲音卻很溫柔。
“不。”
歲意歡神情冷冽下來,好像與身體的這些反應割裂了,目光冰冷,面頰卻是通紅的,她并不知這種截然相反的情緒反差同時在自己這張清純的面龐上展現是什么樣的迷人,只是冷著嗓音回答,“我已經選不了了。”
自打走出羌山派,回憶起那些噩夢之后,她就再也沒辦法選擇去成為什么樣的人了,她滿身的罪孽余污,即便爬上懸崖,也不會再有人接納她。
她也無法原諒自己。
因為她語氣里的情緒過于嚴重,蘇明繡不得不收攏自己那些被她皮相吸引的心思,若有所思地觀察她片刻,感覺她的這份改變,應當與羌山派里發生過的事情有關。
她勉強整理了自己的情緒,也正式地應答,“你還沒有仔細回看過來時的路,怎么知道你沒有得選了”
“聽話。”
“我陪你回羌山派,不論你最后的選擇是什么,也不管你以后是要修仙還是成魔,就算魂飛魄散,我也陪著你,好不好”
歲意歡看見了她朝自己伸出的手。
若是在從前,無論如何,她都是要竭力去抓住的,可是這一次,她卻只是看著,甚至后退了半步。
不好。
她在心中這樣應答。
彼時海上的厚重層云恰好分開,突破封鎖的日光變成金柱,從天際投射而下,打在海面上時,是一圈一圈浪花粼粼的金色光環。落在海邊懸崖前,攏在蘇明繡身上時,卻是一股圣潔的、正義凜然,讓人不敢去侵犯的金芒。
她這樣強大,是沒必要陪著自己墮落的。
她是可以回到原本道路上的,若不是自己拖累她。
歲意歡看著她的面容,從未有過這般清晰的感觸有一個想法,逐漸在她的腦海中明朗。
她想要蘇明繡光明正大地行走于九洲,如她原本是百花宗大師姐時一樣,未來應當是光明坦途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