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進入冥界可算不得什么容易事。
上一世蘇明繡是在逃出黑石城之后,被魔淵以刺殺魔尊的名頭通緝,很不幸地碰到幾位城主的聯合追繳,在垂死之際,落在魔淵最低處,在極端的情況下靈魂出竅,無意識去了黃泉路。
蕭星瑋他們的機遇在佛宗,而屬于她的機緣,則在地府。之所以知道這萬世輪回是寶物,蓋因她的修為,就是在其中歷經千萬次輪回鑄就的,故而心境牢不可破,哪怕時光流轉,哪怕記憶丟失,輪回千萬次打磨的心性仍讓她可以無視修行的壁壘,隨心所欲地改變自己的修為等階。
但這種難度對魔尊而言不值一提
雖然魔族式微,但曾經作為和修者、妖物齊名的九洲霸主,一界之尊自然也有獨特打開黃泉之門的辦法,便是天魔的那枚封神鑒,有劃破虛空之力、也有制定一方規則之能。
重新看見它的時候,蘇明繡就知道自己曾經那位師父、真正的天魔,多半已經落入了歲意歡的手里,但在對方沒主動提及之前,她也沒往下問,只在這封神鑒打開的漆黑一團通道之前,同歲意歡對視一眼,爾后兩人便邁步行至其中。
即便修士有靈力護體,仍被這黃泉路的刺骨陰風刮出森森寒意。蘇明繡看向身邊的人,忽然朝著她伸出手去,讓歲意歡怔了下,“怎么”
“我冷,你把手給我,讓我暖一下。”
一生要強的歲意歡當然不會被她的理由騙到,她還記得這人抱住自己的溫度再說,就她現在的體溫,怎么可能暖和蘇明繡,被她暖還差不多。
意識到這點之后,她偏過頭,沉默地抬起一只手,放到對方的掌中,果然很快就被炙熱所覆蓋,偏偏那人還要開口“不夠,另一只呢”
“”
行走在魔淵與黃泉的相接處,既無見到鬼魂,也見不到其他的存在,天地之間,仿佛只有她二人。歲意歡被這種漆黑纏繞,恍惚間想起來自己半年前被天魔驅趕到界外之地的時候,那會兒她全靠對蘇明繡的惦記,才能強撐著走出去。
而現在,一直思念的人就在身邊,她那顆無堅不摧的心好像霎時軟弱了下來,竟然很難生起抵抗的念頭。也可能是被握住的手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所以不愿再回到冰冷的黑暗里,總而言之她不聲不響地把另一只手也給了過去。
直到前方亮起幽幽鬼火。
一道聲音先于所有,抵達了她們倆的耳中,“來了兩位稀客一位魔淵的新主人不忙著如何率領魔族重回九洲,怎么有空到我這苦寒之地作客另一個嗯,有點意思,氣運散盡的修士,從前氣運全失的修者都已經魂飛魄散了,你竟還活著。”
歲意歡猩紅色的眼眸轉向四周,很快鎖定了對方的所在。
同一時刻,蘇明繡也微笑著同遠處鬼火掩蓋處的那道身影對上目光。一盞盞幽藍的、熒綠的鬼火朝著旁邊挪開,現出一道悠閑坐在河邊躺椅上的身影,那躺椅前后微微搖晃,卻無法讓這灰衫者手中的茶水灑落半分。
對方雖然衣著樸素,實力卻讓人摸不透,尤其是那雙金色的眼瞳,明明顏色那么耀眼,但在這陰冷鬼氣陣陣的忘川河邊,只讓人覺得冷,像是被一條洞窟中的蛇盯上。
任憑哪個普通人見到了都難猜出,這位常年以忘川水煎茶的,就是掌管凡人輪回生死的地府閻王。
視線掃過蘇明繡和歲意歡,片刻之后,灰衫閻羅頗有些古怪地變了變神情。很奇怪,他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這兩位,但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一種打過交道的錯覺,但他很快掐算了一下,卻沒有從過去未來找到任何痕跡。
“我應當是與二位初次見面,但竟有一種奇妙的熟悉感不知兩位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蘇明繡笑了一下,很直率地應“來同閻王做一筆生意。”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