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眠將她的所有話都奉為圭臬,聞言乖乖點頭,“哦,我記住了。”
頓了一下,她道“下次我不這樣了,師尊別生氣。”
歸眠也記得,那些師姐們說過,若是徒弟們出口的話被師父們反駁,便是她們悟性不夠、領會錯了意思,而發現自己收了笨徒弟的師父們,都是會生氣的。
“我”
蘇明繡本想說自己沒有生氣,但想到歸眠而今七情六欲一竅不通的模樣,想必說了這小家伙也難以分辨,于是難得話出了口,卻不說完。
她的雙眸中映出這個困得腦袋都懶得從桌上抬起來的人,半晌后,她輕聲催促“還不去歇息”
歸眠揉著眼睛從桌上起來,撓了撓身上白日里被劃出的傷口,衣衫下的傷口都很快結了痂,卻十分癢。動作一大,從她袖中無意間碰落了一團紅線,歸眠順著這動靜往桌上看去,忽而想起什么,拿起紅線朝蘇明繡遞去。
語氣仍是一如既往的認真,“我剛才跟他們說,那些臟,讓他們換了新的來。”
隨后,她難得小心翼翼地問蘇明繡,“師尊,新的如何用”
小姑娘天真的將這玩意兒當做人類必備的東西,這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讓蘇明繡難得生出一分頭疼。
面對如此純良的心性,那些腌臜的解釋,一個字也道不出。
她垂眸看那紅線半晌,終是伸手將這紅線接了過來,素白指尖漫不經心地將收尾兩端打了個結,而后將這紅線撐開,指尖翻動間,漂亮的繩橋就被翻出。坐在對面的小姑娘看得目不轉睛,以為這是什么重要的修煉法門,努力地記住。
片刻后,她將蘇明繡遞回去的紅線翻出了一模一樣的繩橋,渴求的目光再次看了過來。
蘇明繡“”
莫名其妙地,她抬手過去接了這花繩,然后靠著無數變幻的花樣,竟就在這屋里陪歸眠翻了一宿的花繩。
次日晌午。
花柳巷格外安靜,倒是外頭的街市熱鬧了起來,處處是攤販的叫賣聲。
蘇明繡估摸著歸眠補足了覺,才將人喚醒,準備出了小鎮回靈玉山。
小姑娘打著呵欠,垂著腦袋跟在她身后,還不忘將昨夜那根紅線重新帶上,揣懷里怕丟、身上又無錢袋,思索片刻,便將它系在手腕上。
而今那若隱若現的腕子,便落入昨夜那引路者的眼中。
那女人本也困頓,瞥見后一個激靈,頗為驚異地看了眼蘇明繡的背影,又看看仍未睡醒、困得還在打呵欠的歸眠,眼神里充滿了痛心疾首
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禽獸之女子。
瞧著仙風道骨,不定是修煉什么邪術的家伙
她見多識廣,知道這天底下女子與女子間,亦有那得趣之人,但跟著她的娃娃瞧著歲數也不大,昨晚那一屋子的紅線不夠,還讓小孩兒又找她討要了一團。
而且還胡鬧到日上三竿
這也就罷了,現在還讓小孩兒身上仍留著這痕跡
嘶。
她又看了一眼蘇明繡的側臉,心道,果真是越美的女人,心越毒。
呸
衣冠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