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繡發覺自己吩咐下去給歸眠改善的條件只被人完成得更好而非偷工減料之后,她就對這流言聽之任之。
倒是系統表示有話要說早知如此,先前你做任務時何必那般抗拒它就知道,面對這樣一張臉,蘇明繡總會不忍心,只要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歸眠受苦,就必定會生出保護對方的念頭。
蘇明繡對歸眠越是愧疚、越是好,就越有利于最終任務的完成。系統打著小算盤想,只要讓蘇明繡日后對自己完成任務的行為感到愧疚,看蘇明繡還有什么辦法在那九十天里忽悠女主角跟她談戀愛
將系統的話當做耳旁風,蘇明繡端著百草堂那邊熬好送來的藥走到床邊。
這“不染居”本就不大,比起原主專為修煉開辟出的洞府,此處頂多算是一小竹屋,記憶中是給另一人專門留的。等到后來,玄冰里的那位受了傷,靈玉長老的所有時間不是用來修煉養傷、就是出門給心上人找尋天材地寶,加之靈玉山常年沒有來客,更顧不上打理這竹屋。
后來收的八個弟子,也都秉持著對原主的敬畏之心,不敢隨意動這竹屋擺設,無論冬夏,都靠修煉給自己御寒取暖。
直到現在,常年冰雪不化的山峰上,難得有了一絲暖意。
蘇明繡目光掃過角落里布置的恒溫陣法,又看蓋在歸眠身上、墊在身下的床單被褥都被用了上好的綢緞,最終,視線落在她袖口一塊破破爛爛的補丁上,良久才挪開。
手中的藥碗只剩余溫,但蓋著被子的小姑娘還未恢復意識,仍在沉睡中,高溫將她的唇瓣燒得起了細細的皮,襯上她這張小臉,只叫人覺得可憐。
蘇明繡將碗放在旁邊,抬手聚來藥液,以靈力催成褐色水霧,朝著歸眠的面龐而去。
藥霧貼上肌膚的時刻,就無聲息地隨著她靈力的引導,進入血脈中。
等一碗藥半滴不剩,蘇明繡用手背貼上對方的額頭,感覺這溫度下去了些,正想起身出去,誰知床上躺著的小姑娘好像已經恢復知覺,被蓋得嚴嚴實實的手腳亂蹬起來。
嶄新的棉被滑落在地上,露出原本蓋在她身上的那件灰墨法衣。
長袖廣袍籠在小孩兒身上,能將她的身量遮得嚴嚴實實還有余,僅僅露出顆紅著臉的腦袋,半透明的輕紗上,那些狂舞潦草的墨痕交錯,像是以墨為鎖鏈、將對方嚴嚴實實地圈起來。
蘇明繡輕輕一眨眼,走上前去,俯身撿起被子,重新給她蓋好壓實。
只攤被面時不知指尖碰到哪兒,勾出一截亂糟糟的紅線頭,纏上她的手腕,隨著她撤離的動作,牽出長長一截。
外面是冷冰冰的白,屋內的竹壁也早褪色,淡色長被、素白手腕,一時間,天地間只剩下繞著蘇明繡手腕上的一線紅,格外刺目。
黑色的眼瞳里映出這截交錯纏來的紅線,蘇明繡順著紅線看去,只看見柔軟的被面,她重又收回目光,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而后,她抬手掐了個決,讓這團紅線從被窩里飄出,在半空中自動團成一小團,悄無聲息地落在歸眠枕邊。
天蒙蒙亮時。
歸眠揉著眼睛從床鋪上坐起來,起初還以為自己仍在山下,直到往院落外看去,見到屋外倒垂下來的冰棱,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南境人間四月還落雪之處,唯有靈玉山。
她疑惑地看著身上蓋的被子,沒等分辨出這面料為何在不染居,又見到順著被面滑下去的一件輕薄外袍。
這件她認識
是師尊的
歸眠登時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抱著這衣衫下了地,朝著外面跑去,誰知還未出門,就差點撞上人,肩膀被扶住,來人的聲音從頭頂落下
“去哪兒”
她抬起頭,見到是蘇明繡,登時露出笑容,把懷里的衣裳雙手遞去“師尊,您的衣裳落在我這兒了。”
蘇明繡一手還端著藥碗,見狀另一手將法衣外袍收回,同時將藥碗遞去
“趁熱喝了。”
歸眠“哦”了一聲,問也不問這是什么,張口就灌,結果剛將藥喝了兩口,五官就跟著發皺,含糊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