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飛雁動作很輕地將箱子放了回去,拱手告退“謝陛下。”
她轉身離開宮殿的時候,右手垂在身側,有暗紅色的血順著指尖滴落,蕭覓云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才收回目光,吩咐宮人
“稍后讓太醫院的骨科圣手帶最好的金創藥到西殿。”
宮人領命退下。
蕭覓云抬手去摸剛才的熱茶,本來想喝,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上,見到自己青蔥細嫩的、與孫飛雁截然不同的手指模樣,一時間有些失神。
“陛下仁善。”
阿月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出現在她跟前,夸了這么一句。
蕭覓云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看見她這張特別普通、平平無奇到毫無記憶點的面龐,又聽她毫無特色的聲線,不由想著,若非自己當初所救,像阿月這般女子,在宮中怕是寸步難行。
都說皇宮里的生活最好,蕭覓云從小出生在這宮墻內,見了太多的骯臟事,漂亮的女人過得慘,比漂亮衣服都不如,而模樣普通的,則是連死亡都如落葉般悄無聲息,無人在意。
她收回視線,難得反駁道
“不。”
“亂世仁君,沒有好下場,朕不仁善。”
蕭覓云想,她只是不想事情傳到蘇明繡那里去而已,并非動了什么惻隱之心
乾元殿外。
孫飛雁出來的時候,用左手接過自己的紅纓槍,沒走幾步,就遇見了巡邏的將士。
“孫將軍”
領頭的離隊朝她而來,腰間掛著七品的軍牌,剛走到跟前,眼尖地看到她右手的傷,本來想問是誰所傷,卻注意到她身后的宮殿,目光旋即一變。
“又是那小皇帝”
他是跟著孫飛雁一起出來的同鄉,也算與她出生入死,自是替她不平“一個傀儡罷了,咱們王爺捧著她,她才能坐上皇位,若是王爺哪天改了心意,她恐怕留不得一具全尸,不過是蕭周一個雜種,將軍,只要您一聲令下”
他的滔滔不絕止于孫飛雁冷冽的目光下。
“說完了么”
“”
“是住嘴,現在去領一百軍棍,還是把話說完,掉一顆腦袋,你自己選。”
孫飛雁把紅纓槍立在宮道旁,扯下內里的一截衣袖,隨手纏了纏手指的傷處,見這兵將灰溜溜領罰離開,也轉身離去。
才回到自己的大殿,就聽說皇帝給她撥了太醫前來,她眉眼沉沉,面無表情地拒了太醫看病的要求,連金創藥也沒留下。
得到消息的時候,蕭覓云在乾元殿的軟榻上躺著看書,聞言不大高興地應
“愛看不看,手斷的又不是朕。”
話是這么說,她卻把書隨手放到旁邊桌案上,總覺得自己仍舊心情不太爽快,連身體也依舊不舒服,明明噩夢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難道是午膳后的水果吃多了太涼
還是衣裳不夠暖和
見到蕭覓云總是有意無意地揉肚子,阿月及時詢問她可有不適,小皇帝擺了擺手
“無妨。”
“程博士的課馬上要開始了,朕得把這篇策看完。”
半個時辰后。
正在王府中休養的蘇明繡聽見宮中傳出消息,說是小皇帝在勤政殿暈倒了
乾元殿。
太醫齊齊圍了一圈,程青隨著家仆候在殿外,想到當時蕭覓云坐的椅子上留下的那點血痕,神情并不太擔心。
畢竟,他最清楚那是什么痕跡。
不多時,有馬車車輪壓過管道的聲音徐徐傳來,全宮上下都知這是誰的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