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繡,朕雖為天子,這胸膛里的一顆心,也是肉做的,也同其他凡人那般,有七情六欲,也會心痛的。”
我知道。
隨著她的每一個字落下,蘇明繡的心口感覺到的是同樣的疼痛,她甚至控制不住地又咳了出來,眼前有些發黑的時候,她努力平復下來,出聲道
“此地多有病疫,皇上萬金之軀,不該來這兒。”
“請圣駕回都城。”
她面上浮起病態的紅,還想給小皇帝安排離開這里的軍隊護送,可是話還沒說出來,剛才指責她無情的人卻也打斷了她的話。
“右相很久沒有抱朕了。”
蕭覓云沒在地上尋見那片被摘下的牡丹花瓣,只盯著蘇明繡半握的指尖,眼瞳里映出對方素白長指,還有那形銷骨立的骨相。
她自顧自地往下接,“你再抱我一次,我就走。”
已經學會如何當帝王的小姑娘,在這間又小又破的、還沒有日光照入的屋檐下,幾番失態,忘記如何自稱。
世上最尊貴的人,在得不到的愛情面前,也同樣卑微如塵埃。
坐在椅子上的人沒有動,并不張開懷抱,像是全然沒聽見她說的話,直到小皇帝陡然湊近,俯身而下時,陰影籠罩過來,讓蘇明繡后知后覺的意識到
小姑娘長大了,高了不少。
湊近的蕭覓云只與她維持在這個距離,等了片刻,沒見她動作,便又咄咄逼人,“是不敢,還是不愿”
蘇明繡沒有吭聲。
蕭覓云就得寸進尺地主動抱了上去,在擁抱抵達的一瞬間,蘇明繡忽然打了個寒顫,因為長期處于怕冷的狀態,如今被正常人的溫度一抱,便也覺得暖和。
小皇帝抱著她,身軀慢慢往下滑,將腦袋貼在她的肩膀下,一路聽見她胸膛里的心跳聲,就在蘇明繡要推開她的時候,那雙清明的眼眸忽而往上一揚,由下而上地看進她的眼眸里。
“右相的心跳好像快了。”
“是病更重了么”
蘇明繡垂眸看著她,過了會兒,忽然勾唇笑了出來,但是沒笑多久,就又抵不住地咳嗽,這次更猛烈了許多,嚇得蕭覓云不斷地為她拍著背,直到看見她拿起帕子,抬手捂著唇,很快,那手帕的邊緣就被染成了紅色。
可咳得快要沒命的人卻不如她那般緊張,擦去唇邊痕跡時,沒注意留下一線艷紅在下唇邊,如描摹的唇線,又像是山里最勾人的艷鬼,她笑著應
“是。”
是病又重了,不是因為你靠近,才心跳加速。
聽見她的話,蕭覓云的眼睛暗淡了下來,盯著蘇明繡的唇看了許久,才慢慢地說,“蘇明繡,你不能這樣。”
“如何面對以后,是朕要思索的事情,你只需回答愛或不愛。”
“但你不能將這些都掐滅在源頭,替朕做完所有的決定,連個選擇的機會都不給朕。”
她專注而堅定地看著面前的女人,看著這個蕭周的戰神,沙場上最意氣風發的大將軍,朝堂上最運籌帷幄的權臣。
在她眼里,那些光環忽然都褪去,可這個女人,還是讓她心動。
蕭覓云說著又紅了眼眶,像是懇求,聲音又輕又軟,似撒嬌、也似抱怨,“你不能對我這么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