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地抬手要去接,但等淚滴落到了掌心,才反應過來
蕭覓云的眼淚,不會變成珍珠。
“別哭。”她蜷了下指尖,聲音很輕,開口就散,便顯得溫柔。
來的一路上只顧著生氣、來到這里才發現蘇明繡瘦的形銷骨立,小皇帝哪里還記得自己之前跟蘇明繡冷戰的事情,她只是感到沒來由的恐懼。
恐懼失去眼前這個人。
還有委屈,為什么蘇明繡變成了這幅模樣,卻不愿意告訴她呢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在無知無覺的狀態下,某一天得到鎮北王病逝的消息,小皇帝就覺得四肢發冷,心臟顫抖。
“太醫呢”
蹲在她手邊的人唇角開開合合半晌,最終只吐出這么一句,也就是這句話出口,才像找回了神思,迅速起身的同時,朝著外面道“傳太醫你們都給朕”
她聲音扯得太高,幾乎破了音,話才到一半就被蘇明繡拉住了衣袖,溫溫吞吞地打斷了她
“你低頭。”
蕭覓云聽見外面慌亂的腳步聲,知道這些太醫早知道天子蒞臨的動靜,已經在這里候著了,便順著她的聲音低下腦袋,而后就感覺對方的衣袖從自己的頭頂拂過,再抬頭時,見到一片嫩黃的牡丹花瓣夾在對方的指尖。
“陛下特意從都城趕來,怎還給臣帶了見面禮”
蘇明繡促狹地打趣了她一句。
但小皇帝卻沒有笑出來,只是看著那片牡丹花瓣不語,恰在此時,門外的太醫魚貫進入,等候在旁邊,被蕭覓云勒令說明鎮北王如今的病情。
話一出口,就有太醫用袖子在額頭抹汗,也不知是上午在外頭奔波的,還是被皇帝這個問題給嚇得。
顯然面前的兩位主子他們都得罪不起。
但有鎮北王在一旁,他們也不敢實話實說,只能挑著疫病的那些跟鎮北王類似的癥狀往外倒,可惜剛說沒兩句,就被皇帝打斷。
來的路上,小皇帝就聽著隨行的大夫說完了鼠疫的癥狀,知道這病一旦感染,極其難治,尤其是重癥,這些太醫說的都是重癥,但重癥發展到死亡不需多久,蘇明繡如何可能等到她來
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腦袋的。
小皇帝冷笑一聲,提醒了在場的諸位太醫,蘇明繡在旁邊輕嘆了一口氣,在她發作之前,出聲道
“你們都退下吧。”
蕭覓云就轉頭去瞪她,見到她蒼白毫無血色的面容,忍了又忍,梗著喉嚨命令,“退下。”
那些太醫這才往外出。
等到屋里只剩她們倆人,小皇帝環顧四周,看到這屋里簡陋的桌椅,除了包上暖和的皮毛,這普通的、粗劣的做工,哪里配得上鎮北王的身份
她看得心中發酸,眼睛也變得更酸,一句話哽咽了幾度,才質問出口,但早沒了面對其他人的天威,反倒像是在抱怨
“為何瞞我”
她只是傷心,卻并非失去理智,知道沒有蘇明繡的授意,這些太醫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欺上瞞下。
蕭覓云只是不明白,為什么她連知道真相的資格都沒有
蘇明繡還在斟酌字句,但蕭覓云已經重新替她說出了答案,“因為不在意,所以無所謂,是這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