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尚抱著斛律婉還未靠近,羋陸就聞到了一股更加濃郁的血腥味,不像是斛律婉在這里呆久了沾染上的氣味,倒更像是從斛律婉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
那股氣味也讓斛律偃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斛律偃一瞬不瞬地盯著周尚懷里的斛律婉,似乎想碰一下對方,可他的手抬到一半,又仿佛在忌憚什么一般,觸電似的收了回去。
周尚吶吶道“幫主。”
斛律偃放下手,深深看了斛律婉一眼后,他收回目光“回去。”
“可是幫主”周尚道,“她貌似快不行了”
周尚不敢告訴斛律偃他方才在屋內見到的畫面。
那間屋子簡直像是在血水缸子里泡過一樣,他剛走進去就被迎面撲來的血腥味惡心得胃里直翻騰,在一盞昏黃燭燈的照明中,瘦得只剩皮包骨頭的斛律婉倒在床邊的地上,身邊七零八落地散著各種瓶瓶罐罐。
臨走時,周尚特意查看了一番那些瓶瓶罐,才發現里面竟然都裝著用來續命的禁藥。
那些禁藥往好了說是續命,可往壞了說是給死人吊著一口氣,好讓死人嘴里吐出更多東西,就連他們魔界之人在逼供時使用那些禁藥都要掂量一下。
結果斛律婉的屋子里全是那些禁藥
周尚閉了閉眼,實在想不下去了,等他睜開眼,只見斛律偃的臉色冷得像冰。
“我說回去。”斛律偃的聲音很沉,周身的威壓滾滾而來,“還要我再重復一遍嗎”
周尚在巨大的威壓下險些沒站穩腳跟,他穩了穩腳步,連忙低頭“是。”
周尚哪兒能不理解斛律偃的意思
斛律偃之所以這么急著回去,不過是害怕羋陸在這里出意外罷了。
從始至終,斛律偃的目的只是接回斛律婉,至于被接回的斛律婉是死是活,都不在斛律偃的關心范疇內。
甚至于
斛律偃過來接回斛律婉也只是習慣性地聽從羋陸的勸說。
想到這里,周尚不再多言,抬腳朝前走去。
然而剛邁出一步,一只手忽然攔住了他的去路。
周尚抬眼看去。
那只手正是斛律偃的手。
斛律偃比周尚高出一截,垂眸看過來時,眼底盡是長睫遮不住的冷光,
周尚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威壓,他雙腿發軟,看了斛律偃一眼后便飛快地撇下目光。
在周尚低垂的目光中,可以看見斛律偃仍舊緊緊牽著羋陸的手,并和羋陸十指相扣,哪怕向自己和斛律婉走近一步,他也要把羋陸拉到身邊。
斛律偃站定后,就沉默下來了,似乎在觀察周尚懷里的斛律婉。
過了一會兒,他終于松開羋陸的手,卻是摸出一把匕首。
斛律偃將匕首鋒利的那面抵在自己的手腕上。
玉器做成的手腕被清冷的月色覆上一層銀白的淺光,刀面往下輕輕一劃,便有鮮血爭先恐后地溢了出來。
周尚見狀,張了張嘴“幫主”
斛律偃沒有理會他,只是收起匕首,隨后將手腕遞向斛律婉。
誰知斛律婉還有意識,她應該是感受到了斛律偃的靠近,居然把頭往旁一偏,吃力地避開了斛律偃的手腕。
斛律偃的動作一頓,那只流著血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