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斛律偃從他娘肚子里出來的那一刻起,他要經歷的所有事就被上天安排得明明白白。
要怪就怪他自己吧,天下那么多姓,他偏偏姓了斛律。
也可以怪他娘,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體質,明知道自己生下來的孩子會面臨什么樣的危險,卻還是把斛律偃生了下來。
反正不怪他燕豐。
就算沒有他,還有張豐李豐王豐。
所有想法都發生在剎那間,等燕豐收斂了思緒,他已經將煙筒的一頭放入窗紙上的小洞中。
永別了,斛律偃。
他在心里說道。
感謝你在兩年過后的今天還留我一條性命,但今日之事,可別怪我,或許你早該死在十多年前被人追捕的那個夜晚。
不。
或許你最初就不該出生于這個世上。
燕豐在冰涼的夜風中深吸口氣,正要打開煙筒的蓋子,卻冷不丁聽見一陣咳嗽聲。
那陣咳嗽聲離得極近,嚇得他猛地一個哆嗦,手上的煙筒沒拿穩。
啪嗒一聲。
煙筒落到了他腳邊。
他到底穩不住氣,內心的慌張全部寫在了臉上,還沒來得及彎腰撿起煙筒,就看見一道白影從另一邊的屋檐下轉彎走了過來。
是穿著白衣的羋陸。
羋陸手里提著一個燈籠,暗黃的火光映著他那張白皙的臉,他的表情有些緊張,待看清窗外之人是燕豐后,才似是松口氣一般。
燕豐做賊心虛,立即繃直身體,結結巴巴地喊道“宗、宗主,這么晚了,你怎么出來了”
羋陸不答反問“這么晚了,你怎么還在外頭”
燕豐攥緊的手心里出了一層冷汗,他害怕羋陸起疑,拼了命地想要控制自己的臉部表情。
偏偏越想越做不好,即便他看不見自己的臉,也能猜到自己此時此刻的表情一定十分不自然。
“我、我來看看斛律偃。”燕豐為自己找補道,“他昏迷了這么多時日,也不知何時能醒。”
羋陸定定望著他“白天不看,夜里來看,還在窗紙上戳個小洞看,你這樣能看清嗎”
燕豐“”
就在燕豐怔愣之時,羋陸眼尖地注意到了被燕豐踢到角落的煙筒。
羋陸走過去,彎腰撿起煙筒。
燕豐見狀,頃刻間僵成了一塊木頭,豆大的冷汗從他額頭上滑落,他眼睜睜看著羋陸拿起煙筒上下打量,一時間連如何呼吸都不知道了。
唯一讓他慶幸的是,羋陸并未看出煙筒的用途,連如何打開煙筒都沒看出來,只能扭頭問他“這是什么”
燕豐裝傻“回宗主,我從未見過這個東西。”
羋陸問“這個東西不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
燕豐趕緊搖頭“不是。”
“哦”羋陸點了點頭,反手把煙筒放進自己的乾坤袋里。
燕豐當場傻眼。
他還以為羋陸多少會問一下其他人,到時候他私底下和其他人說一下,就能名正言順地把煙筒拿回來了。
結果羋陸直接私吞了他的煙筒
這個新宗主以前是在街上討飯的嗎怎么什么都往自己口袋里裝
難道一整個倉庫的藥物還填不滿他的胃嗎
羋陸轉眼瞧見燕豐和白天在倉庫里如出一轍的崩潰模樣,故作擔憂地上前一步“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好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