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左右權衡之后沒有太過糾結就做出的決定。
他不打算把這個決定告訴給羋陸了。
不然羋陸又要時時刻刻地念叨,好讓他改變主意。
為了安撫羋陸,斛律偃承諾道“我會找人打聽一下,你別太擔心。”
羋陸不知道斛律偃有沒有找人打聽,反正他是安排了不少人去打聽斛律偃剩下的雙手和心臟。
可惜聞人家防得太緊,估計短時間內打聽不到什么消息。
轉眼到了大年三十這天,京城上下一掃前段時日的冷清,到處洋溢著歡騰和喜氣,張燈結彩,敲鑼打鼓,滿耳都是歡聲笑語。
羋家也早早地掛上了紅燈籠,卻是等到大年三十的清早才開始貼對聯。
一般來說,貼對聯的時間和貼對聯的地方都要有所講究,以前羋家也會講究這些細節,可自從經歷羋陸失蹤的事后,每次過年時,羋家上上下下都噤若寒蟬,哪兒會再做這些多余之事
如今好不容易一家團聚,羋何峰和古秋都不講究那么多了,讓琉璃把斛律偃和羋陸喊起來換上一身新衣服,又讓家里的婆子帶著他們去貼對聯走走過場。
琉璃和翡翠跟著他們,各自手里都拿了一疊對聯。
他們先貼了自己院落的幾扇大門,隨后跟著婆子去貼其他門。
羋陸從小貼對聯貼到大,即便中間有五年時間沒碰過對聯,這會兒一摸到那粗糲咯手的紅紙,以前的記憶就如流水一般地涌了上來。
他想起每次過年時,古秋都會親手為他縫制新的荷包,上面是綠蓮紅荷的刺繡,每個荷包的刺繡都會有所不同。
而荷包里無一例外地裝著古秋去山上寺廟里求來的符紙。
羋陸整年地把荷包戴在身上,在外想家了就拿出來看看,摸舊了也舍不得換,直到過年古秋再給他縫制一個新的荷包。
可惜那些荷包都沒了。
舊的換掉了,五年前的新的在他有了自主意識后就取下來了。
他摸了摸空蕩蕩的腰間,感覺少了什么一樣。
這種感覺像根刺似的扎在他的心口上。
他渾渾噩噩地和斛律偃一起貼完里面所有門的對聯,貼到正大門時,羋何峰和古秋都在那里等著了。
見他們過來,古秋笑盈盈地從袖中摸出兩個縫制精致的荷包,一手一個地遞給羋陸和斛律偃。
“從你們回來那日起,我就在緊趕慢趕地縫了,可時間還是短了些,縫得粗糙了些,你們先將就用著,回頭娘給你們縫兩個更好看的荷包。”
雖然古秋的話是這么說,但是她縫制的荷包并不粗糙,反而還十分好看,明顯是費了心思的,綠蓮和紅荷之中掩映著一雙小小的且相互依靠著的紅黑鴛鴦。
羋陸呆呆接過荷包,目光落在那雙鴛鴦上。
冷不丁的,他的視線被淚霧模糊。
酸意來得又急又快,讓他猝不及防地抽噎出聲,他趕緊捂住嘴巴,臉頰不受控制地燒灼起來。
“你這孩子”古秋被他的反應逗得哭笑不得,可下一刻,她的眼眶也隱隱泛紅。
羋陸上前擁抱住了古秋“謝謝你,娘。”
古秋摸了摸羋陸的腦袋“都是一家人,說什么謝字。”
羋陸說“謝謝你們一直在等我。”
古秋聽得莫名其妙,佯裝生氣地拍了下羋陸的背“你在說什么話呢你是我和你爹的孩子,我們不等你等誰等別人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