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陌生的屋頂,穆斐眨眨眼睛迅速清醒。再看外面已經天光大亮,他驚得下意識地想要起身,可剛一動彈,經過一夜發酵后渾身的傷越發酸痛的身體,硬生生讓他僵在原地。
倒吸一口冷氣,穆斐小心地撐著床起身,心中不停地懊惱真是要命,雖然是喝了藥的原因,主人家也說可以睡到自然醒,但是他怎么能真就這么做呢,也太不禮貌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昨晚救他的人還在不在家中。
穆斐一邊思考著等會如果見了人該說些什么話才能不那么尷尬,一邊拿起床頭放著的唯一一套衣衫抖開穿上。
換好衣服下床,穆斐準備彎腰疊被子時聽見門被敲響,一個年輕的女聲傳來。
“穆先生,請問您起了嗎”
“起了。”
穆斐羞燥不已,還以為是他起的實在太晚主人家派人來催了,也顧不得被子連忙過去開門。只是剛走到一半兒他就傻在了原地,呆呆地看著一名梳著麻花辮的女人推開屋門,對他行了個禮后帶著一群人魚貫而入。
“哎”
見那人上手去整理自己睡過的床鋪,穆斐急忙出聲阻止。手還沒伸出去,就有另一個人捧著熱毛巾遞到眼前。
“穆先生請用。”
穆斐渾身不自在。
從沒有過仆從,也從沒有被人伺候過的他面對一屋子忙碌的女仆,尷尬地滿身雞皮疙瘩亂竄,只有一個想要立刻抬腳遠離這里的想法在腦海里不斷地回響。
“穆先生”舉著毛巾的女仆得不到回應,疑惑地出聲提醒。
穆斐這才回神,拒絕女仆的服侍一把奪過毛巾,走到洗臉架前重新蘸水埋頭打理自己。等洗漱完畢,一回頭,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
女仆站在桌邊輕聲解釋“現在是上午十點過一刻,少爺怕穆先生這會兒吃了飯中午胃口差,就讓我們弄了些簡單粥菜請穆先生先墊一墊。”
“謝謝你們少爺。”
除此之外,穆斐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做出什么表情,只能按照女仆的意思坐在桌邊,沉默地吃完了一頓讓他拘謹又尷尬的早飯。
飯畢,他向女仆打聽“請問你們少爺還在家嗎”
“在的。”女仆隨口答道“就在外面的院子里和金管事說話呢。”
穆斐如遭雷劈。
這么說來,他這個客人賴床到現在還被人服侍著洗漱吃早飯的事,全都一絲不漏地入了越棋鈺的眼那他還有什么形象可言
越想越窘迫,穆斐如同石化一樣坐在凳子上,連扭頭往門口看的勇氣都沒有,恨不得變成一只他最討厭的蚊子悄聲離去,那么他就不用出門和越棋鈺碰面。
只是再不想,既然已經知道主人就在家中,于情于理他這個客人都不能無視糊弄,躲在房內閉門不出。再說,穆斐也沒有臉皮能讓他干出這樣的事兒來。
給自己做足了心里準備,穆斐終于拉開房門。
迎著刺眼的陽光,穆斐瞇著眼睛一眼就看到了斜對面,院子里坐在陰影處的越棋鈺和他旁邊站著的中年人。也看到了在他打開門的那一瞬間,聽到動靜的越棋鈺往這邊扭頭看來,還對他招了招手。
神色自然動作隨意,仿佛他們是認識多年的老友一般,而不是昨晚才認識,彼此一無所知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