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穆,大夫”越棋鈺重復,“他是大夫你認識他”
老中醫一邊取出脈枕放在青年腕下,一邊說“認識啊。小穆大夫來城里不過一年,就因為解決不少疑難雜癥闖出了些許的名氣。這樣的年輕人,要不是他只愿意待在城南那座小醫館不肯挪地方,老夫都想時常找他暢談了。”
城南。
尋斐商行的選址必定要在熱鬧的街區,金昌平安排的落腳小院也肯定不會離商行太遠,而這里,是城北。如果老中醫所說不假,那青年是怎么昏迷在了相去甚遠的另一方街道呢
見大夫開始診脈,越棋鈺沒有再問,只是心中的疑惑更多。
屋子里安靜下來,當所有人的視線聚焦在床上青年的身上時,金昌平悄聲退出門外,很有眼力見的去讓人打聽“小穆大夫”的身份了。
主人家丟失的小兒子和他在同一個城中,還頗有名氣,關鍵是還和越棋鈺長的很相似,他只要稍微一細想就額頭冒汗。因為往大了說,這活生生就是說他辦事不利,能力有問題的證明,可能還要加上一個眼瞎,嚴重點就是知情不報。
雖然他不是昆市人,只是被派遣過來不到兩個月的管事,還一直在處理分行開業前的準備和瑣事,但是,他非常明白屋里的那位爺不會想聽到這種“狡辯”。
趁著現在還能補救,金昌平麻利去找人打聽了。
大夫診過脈,又仔細檢查了青年的身體發現并無大礙,身上都是一些於傷和擦傷,骨頭內臟都沒什么問題,最多也就是疼上幾天。之前看著血淋淋慘兮兮,純粹是流太多鼻血的緣故。
“問題不大,發熱不嚴重吃上幾天藥就能好。”老中醫從藥箱里拿了紙筆開藥,念叨著說“都是大夫,我就不多開了,要是小穆大夫醒來想換個藥方也隨意,我不在乎這個。他身上的傷自己就能消失,要是嫌慢就拿瓶治療跌打損傷的,揉一揉”
“真沒事”越棋鈺的眉頭就沒有解開過,“那他為什么昏迷,到現在都沒有醒”
老中醫寫著藥方頭也不抬,一點也不因自己的醫術被質疑而生氣,不厭其煩地悠悠道“真沒事。昏迷是因為被人擊打過頭部,剛才你不也摸著他腦后的包了嗎放心,一副苦藥灌下去,他不想醒也得醒。”
大夫還有心思開玩笑,就說明真的不嚴重。越棋鈺稍稍放下心,派了阿遠去跟大夫拿藥,在大夫離開之前,鄭重地問了句“請問你知道他叫什么嗎”
“穆斐。”
救人者不知道被救者的身份還有這相貌老中醫答完后奇怪的看了越棋鈺一眼,沒有多說什么邁入夜色。
不管為什么,左右與他無關。
越棋鈺扭頭看向床上的青年,兀地露出一個淺笑來,將青年的名字在齒間反復念了好幾遍,才勉強壓下內心的欣喜。
穆斐。
也有一個“斐”字,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喚自己的弟弟為“阿斐”,而不是一個由別人起的陌生姓名。
這么多年兄弟不相見的陌生與距離,全都因為一個相同字被無聲地拉近了些許。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期望一下,他們兄弟相認的過程也會無比順利,又或者弟弟還留有一些小時候的記憶呢
弟弟丟的時候已經五歲了,應該記事了吧。
越棋鈺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心里和腦袋里不住地胡思亂想,對于弟弟的各種異想天開的期許與幻想亂成一團,還摻雜著后知后覺的喜悅與不敢相信,讓他糾結不已,頻繁出神發呆。
陷在自己深思中的他自然沒能在第一時間注意到,床上的青年眼皮動了一下。
穆斐從渾身的酸痛中醒來,緊閉著眼睛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把一聲痛呼忍住,沉吟出聲。
“醒了”
陌生的聲音傳來,穆斐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的往后縮去。可在看清床邊人的樣貌后,他連身上的疼痛都忘記了,瞪大眼睛僵在那里,嘴里反復的念叨著一個“你”字,愣是說不出后半句話。
眼前的男人身量很高,穿著一身看著就貴的長衫,正微微傾著身體想要上來扶他。只是可能是怕弄痛他的緣故,對方伸著手遲遲沒有找到下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