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程侯對他年方十六的大兒子寶貝得很,董卓試圖結姻親之好來拉攏人,奈何弄巧成拙事與愿違,反而讓孫堅怒發沖冠戰意更盛。
董卓留下呂布掩護,自己轉守澠池,未料呂布也不敵孫堅之勇敗走,虎牢關一破,大勢已頹,洛陽近在咫尺,為了防止孫堅繼續西行,他只得留董越屯兵澠池,段煨屯兵華陰,牛輔屯兵安邑,其他將領留守各縣制衡山東諸侯,自己帶上親信退往長安。
郿塢離長安只有二百五十里,董卓抵達長安,保不準什么時候會到郿塢,他們必須趕在董卓到長安之前離開這里。
張遼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可是看到床上這人蒼白的臉色,又擔心他受不住路途顛簸,“大人,冀州距郿塢千里之遙,您病體未愈,要不再等等”
關東聯軍一日不散,董卓就一日不得安寧,他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空來郿塢。
原煥笑著搖搖頭,“董卓退至長安之日,就是關東聯軍自相殘殺之時,袁紹在董卓未退之時就敢提出令立新帝,董卓一退,他們連最后一道遮羞布也不見,又怎在意天下人的看法。”
張遼還是有些猶豫,“可大人的身體”
“無妨,我們只在郿縣周邊,不走太遠。”原煥唇角微揚,笑意卻不達眼底,“董賊兇狠殘暴,便是離開,也要先取了他的腦袋以告慰族人在天之靈。”
張遼呼吸一窒,他來郿塢那么多天,第一次從這人口中聽到族人之事,看來之前猜的沒有錯,大人只是將所有的事情都壓在心里,只有在萬籟寂靜的夜里才敢緬懷族人。
董卓身邊守衛森嚴,想要殺他談何容易。
很會胡思亂想的張文遠腦海中很快上演了一出大戲,以為這人要干什么危險的事情,回過神來肅了神色,盡可能委婉的勸道,“大人,小公子年紀尚小,您做事之前千萬想想小公子。”
“你想到哪里去了”原煥哭笑不得地看過去,就他這弱不禁風的樣子,就算想學曹操刺殺董卓也沒那本事。
恰在這時,院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張遼起身出去查看,很快帶著滿身風霜的高順進來。
董卓離開洛陽,將洛陽城里僅剩的金銀糧草盡數運至長安,除了城里半年的吃穿用度,剩下的全部運到郿塢儲藏,這次押送物資的依舊是沒有正經差事、哪里需要往哪兒搬的高順高將軍。
張遼把人拉到外間的爐子旁,趁烤火的時間小聲說了他的擔憂,結果他剛說了兩句,腦門上就挨了一巴掌,“你打我作甚”
高順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心道難怪這人能和呂奉先說到一起,倆人簡直如出一轍的憨。
原煥靠在床頭上等高順進來,他覺得他對張遼的后世濾鏡太厚,每次這人像毛頭小子一樣咋咋呼呼他都有種崩人設的感覺,可是再一想,人家的確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伙子,咋咋呼呼才正常。
高順數落了張遼幾句,感覺身上烤的差不多了于是進去行禮,“見過大人。”
“伏義不必多禮。”原煥抬手示意他們找椅子坐下,簡單詢問過長安洛陽的現狀,得知董卓離開洛陽時又放了一把火,將皇宮、蘭臺以及世家大族居住的內城也付之一炬后沉默了下來。
連續幾場大火,洛陽城幾百年的經營算是徹底毀干凈了。
長安皇城荒廢已久,遠不如洛陽繁華,如今洛陽城成為廢墟,天子無力經營長安,等董卓一死,朝廷離了長安連個去處都沒有。
人如螻蟻命如草芥,漢室危如累卵如大廈將傾,想救回來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