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修筑郿塢征調民夫二十五萬,那些民夫大部分都是附近的百姓,等郿塢筑成,能平安歸家的農夫不足半數,長安周邊不說十室九空,和十室九空也差不到哪兒去。
“文遠,別胡說。”高順瞪了他一眼,被張遼氣勢洶洶的瞪回來,意識到之前理虧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梗了一下,眼神飄忽有些心虛,“此事某來安排,大人安心休養,某去去就回。”
張遼磨了磨牙,看著這家伙找借口遁走,在心里將人罵了八百遍,罵暢快了才心平氣和的轉回來,“大人,某可以作證,呂奉先之前的所作所為事出有因,他并非濫殺之人。”
先前能被董卓以神駒財寶利誘,乃是因為丁原丁刺史明知他是武將卻給了他個文官,身為軍中主簿,整日被各種瑣事纏身,二人矛盾一日多過一日,如此才讓董卓老賊鉆了空子。
那家伙滿腔熱血投了董卓,又是升官又是加爵,以為終于找了個明主,沒想到在董卓手下還不如跟著丁原。
跟著丁原雖然是文官,好歹還是個掌管機要的文官,跟著董卓連軍務都碰不著,一天到晚凈守在老賊就身邊當個不起眼的護衛,更別提出去打仗了。
呂奉先是個愛炫耀的性子,一朝升為中郎將又加了都亭侯,正覺風光無限,哪兒能受得了那般委屈,可不就尋思著離開董卓老賊嗎。
大人不要聽高伏義一面之眼,好歹見見人再說,先找機會把人喊來,萬一就看對眼了呢
張遼和呂布在并州的時候關系很好,并州健兒能征善戰,他們倆都是其中翹楚,以前沒少光著膀子較量,好不容易找到那么好的主公可以追隨,這會兒不遺余力的幫小伙伴說好話。
呂奉先倒霉,他感覺他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那家伙好歹是被董卓老賊哄騙過去的,他是稀里糊涂就被董卓給收編了,在京城待的時間還沒有趕路的時間長,完全沒有身為董卓部將的感覺。
高伏義對中原的了解比他們多,又是個小心謹慎的性子,大人能讓他追隨肯定有他的理由。
并州偏遠,和中原的世家大族聯系不深,但也知道袁氏四世三公的大名,太仆大人身份尊貴,即便一時落難,重振旗鼓力挽狂瀾也只是時間問題。
最重要的是,大人的模樣和董卓老賊相比簡直是云泥之別,每天過來看大人一眼,訓練的時候都能渾身都是勁兒,有才貌雙全的美人可以看,何必在狗眼看人低的董胖子那里受氣。
張遼生怕剛找的主公不肯接納他的小伙伴,慷慨陳詞滔滔不絕,差點當場表演什么叫聲淚俱下。
然后,他就把睡飽了的袁璟小家伙給吵醒了。
大人有沒有被他感動他不知道,反正他不敢動,小祖宗一開嗓,天王老子來了都得慫。
兩日之后,夜色未盡,晨霧朦朧中,三輛馬車緩緩駛出郿塢,兩個銀甲武將走在前面開路,數十騎精壯騎兵隨行在后,隊伍人不算多,卻透著股不可小覷的肅殺。
張遼走在前面警惕周遭,時不時回頭看一眼馬車,“高伏義,要不把馬車換成牛車,牛車比馬車平穩。”
“一時半會兒找不到牛,等時間寬裕,再看看能不能買到拉車的牛。”高順低聲回道,雖然馬比牛貴,但是對他們來說,找馬遠比找牛容易。
張遼皺起眉頭,夾緊馬腹來到前頭的馬車旁邊,“大人,要停下休息一會兒嗎”
車廂里傳來壓抑的咳聲,好一會兒才斷斷續續說話,聲音明顯的中氣不足,“無妨,繼續、繼續趕路。”
張遼握緊馬鞭更加揪心,四周杳無人煙也不是休息的地方,只能吩咐車夫趕車趕得再穩些,盡量讓里面的人別那么難受。
馬車的形制平平無奇,是富商官吏都能坐的小車,如果不是周圍那么多氣勢不凡的騎兵護送,放到人來人往的地方很快就會融入其中找不出來。
原煥靠在車廂的軟塌上,臉色蒼白難受的厲害,他以為他的傷病已經養的差不多,外出趕路不成問題,只是實在低估了這個時代交通工具的簡陋程度,走在青石路上尚且不覺,剛出郿塢就頭暈目眩直犯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