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路坑坑洼洼泥濘難行,前幾天剛下了場雪,拉車的馬走的再慢也沒法避免顛簸。
隊伍慢慢騰騰走了整整兩日,臨到傍晚才終于抵達落腳的村落,從這里到郿塢快馬加鞭只要半日,但是車里那人身體太弱,高順和張遼不敢加快速度,即便如此,他們也時刻擔心在馬車上受了兩天罪的孱弱青年會不會突然昏厥。
高順張遼動作利落翻身下馬,讓第二輛馬車上的侍女奶娘進去收拾房間,然后敲敲車廂請里面的人下來。
青年面白如雪,顫抖著手掀開車簾,這點小動作似乎已經耗盡了他所有力氣,唇角蒼白更顯羸弱,沒有尋常重病那樣的形容枯槁,反而像謫仙欲翩然歸去,看的人忍不住心頭慌亂。
張遼和高順對視一眼,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某失禮了,大人勿怪。”
說完,直接伸手將人抱了出來。
高順愣了一下,連忙拿著斗篷過去擋風。
最后一輛馬車里裝的是郿塢里慣用的物件,侍女奶娘很快將房間布置得和郿塢中一般無二,然后匆忙去馬車里把小家伙抱到屋里。
大人體弱,小公子年幼,都離不開伺候的人,奶娘是高順從外面找來的可以直接帶走,侍女卻是郿塢的人,一下少太多人太顯眼,就只挑了兩個性情穩妥的帶了出來。
連續幾天車馬勞頓,原煥進屋躺到床上,來不及過問小家伙的情況就睡了過去,或者說暈過去更合適。
前些天忽然降溫落雪,他當天夜里就開始發熱,離開郿塢時燒還沒退干凈,抵達目的地后精神略微放松,身體就立刻撐不住了。
疾醫馬不停蹄提著藥箱過來,慎之又慎的診完脈,重新開了藥方,然后嘆著氣下去熬煮湯藥,愁眉苦臉的模樣看得高順張遼膽戰心驚,好似床上的人下一刻就救不回來了。
原煥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等他再一次恢復意識,房間里靜悄悄聽不見一絲聲響,“陶姬”
沙啞的聲音幾不可聞,卻讓門口守夜的人瞬間驚醒,張遼推開門大步進來,看到原煥清醒激動得不行,慌里慌張讓人去請疾醫,“大人可算醒了,您都睡了三天了,再醒不過來,疾醫就要嘗試他那駭人的金針之法,還好大人醒了。”
“勞文遠憂心。”原煥歉意的笑笑,看到他臉上明顯的疲憊之色,撐著手臂想要坐起來,他睡了三天,這小子估計傻乎乎的守了三天。
張遼終于等到原煥醒來正興奮著,看他要起身眼疾手快把人按了回去,“疾醫說大人需要靜養,盡量不要下床。”
原煥身上沒有力氣,無法掙開這人的力道,只得繼續在床上躺著,“我睡了三天,璟兒可有哭鬧”
“小公子很是乖巧,這兩天被我抱著都沒哭。”張遼說到這個可就開心了,這里比郿塢寬敞,又不必時時掩人耳目,怕小家伙哭鬧特意安排到別的房間,原以為那小祖宗要哭個天昏地暗,沒想到竟然沒有發難。
許是父子連心,知道不能打擾父親養病,所以才那么聽話。
疾醫很快過來,張遼騰出地方讓他診脈,緊張地盯著那細弱手腕上的手指,生怕他再給出什么噩耗。
接連幾天沒有好消息,他真的怕了這人。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疾醫終于松開了手里的手腕,“大人醒來就好,先前傷了根本,接下來更要上心,切莫勞心費神,需得慢慢調養才行。”
“有勞疾醫。”原煥溫聲道謝,讓張遼將人送出去,等人回來才又繼續詢問,“伏義走幾日了”
“郿塢那邊離不開,他當天夜里便連夜趕回去了。”提起這個,張遼忍不住有些后怕,“幸好我們走的及時,董卓老賊好像要到郿塢長住,不光派了他的心腹李傕郭汜先到郿塢,還另外調了兩千精兵加強防守,但凡晚一天,我們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