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亥初散場,楊延宗送蘇瓷回去。
天上弦月一線彎彎,這人送就送了,又不肯好好走路,走一半就攬著她繞進了花木繁疏的圍墻陰影下。
她后背一抵墻,這人就捏起她下巴親上來。
“唔,別”
渾身酒味,嘴里更大,蘇瓷是不喜歡的,趕緊推他,“別,別啊臭死了”煩死了啊啊,這人還力氣賊大,推不動。
討人厭的家伙
掙扎和抱怨很快就變成嗚嗚聲,接著很快低下來變成喘息的聲音,茂盛的常青茶發出簌簌抖動的輕聲。
月影婆娑,黑魆魆的,蘇蓉咬著唇拉著白姨娘退了出去。
兩人也是回去,因白姨娘臉色不對遮都遮不住,她特地略留了留才帶她繞路回來的。
卻不想撞見了這一幕。
兩人都沒敢吭聲,趕緊退回去了。
話不敢說,可喘氣聲卻很重,白姨娘憋了一路實在忍不住了一掩上房門立馬急道“我的兒啊,你現在可如何是好啊”
得顏姨娘垂青,蘇蓉并沒猶豫太就接下了對方的暗示,當收益預期顯著要遠遠大于風險的時候,即便明知會得罪陳氏,她還是堅持做了。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眼見成功在望,連蘇蓉都不禁生出幾分輕快和喜意的時候,誰知顏姨娘態度卻突然出現了些變化,依然說很喜歡她贊不絕口,但之前那種迫切感卻突然消失了,話里話外想讓她長留在她身邊陪伴伺候的話也不怎么提起。
蘇蓉察覺不好,但她直覺就是那天那件事,更沒有其他的回頭路可以走,蘇瓷楊延宗出門這段時間,她只能依舊在顏姨娘跟前奉承著。
顏姨娘要顏面,架子端得高,根本不對外吐口說她的提議被楊延宗一口否了,只對蘇蓉白姨娘道回頭勸服他就是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說得不甚在意,好像成竹在胸,蘇蓉沒有別的路可以走,只能姑且信上幾分。
沒兩天楊延宗就回來了,今天這兩出,直接將母女倆的僥幸全部打碎。
“怎么辦”
白姨娘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陳氏是個焉壞的,慣會哄她表哥,偏表哥對她千依百順,從前倒也罷了,現在她娘倆可得罪死了她,萬一她在外頭給蘇蓉挑個面甜心苦卻一時半會看不出來的,她閨女這輩子可就讓她給糟踐完了
白姨娘愁得不行“要不,蘇瓷當大房,你給當小”她忽想起顏姨娘,眼前登時一亮“世子,不是還有世子嗎顏姨娘這般喜歡你,她肯定樂意的”
蘇蓉頭皮一炸,霍地站了起來,厲聲“姨娘”
她壓低聲音“我不做妾的”
她情緒一時極激動,白姨娘富農出身,家里農忙時還得下地,嫁進姑姑家哪怕當妾室在她看來都千好萬好。可蘇蓉不一樣,她好歹也是官家千金出身,從小也沒短過什么,眼界不一樣,她從小看到就是生母的尷尬位置以及低人一等,但凡兩家宴席除了今天這種特殊情況,她甚至連出席的資格都沒有,哪怕今天破天荒能出席了,也最多就在邊角擺上一張小桌子。
蘇蓉見母親有些被嚇著了,她深呼吸一下,緩了一口氣,低聲說“姨娘,你還是阿爹親表妹,您瞅瞅隔壁楊伯父那妾”都第幾輪了,得寵的還好,一旦失寵,都被顏氏磨搓成什么樣子了
“你別看顏姨娘光鮮,那府里其他侍妾通房呢”
世子是好,王府是好,可蘇蓉卻絕不打算給人做妾的,不管誰倘若一定要找個例外的,那就皇帝陛下納妃吧,當娘娘那倒另說。
白姨娘訕訕,母女相對無言坐了半晌,白姨娘坐不住,起身來回走了幾圈,她焦慮,半晌湊過來小聲“蓉兒,你說,那十萬兩銀子”
蘇蓉頭皮炸了,“噤聲”
她壓低聲喝了一聲,飛快沖到房門,側耳傾聽半晌,又開了條門縫看了看,之后又小心把所有窗戶都開了一遍,這才松了口氣。
“我不是說過讓你別再提一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