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蓉壓低聲音。
白姨娘“可現在,可現在這不是”
在楊延宗蘇瓷外出期間,其實家里也是發生了一些事情的,白姨娘蘇蓉前日在去西郊珈藍寺給去逝的蘇母添香油的時候,被人悄悄找上來,探聽她手中的藥物。
蘇家三個姑娘年紀相仿,又養于深閨,外人并不能分清哪個是哪個,但,蘇蓉在軍鎮的時候出過頭,這卻是很多人都知道的,甚至給楊延宗治傷都記在她頭上了。
有人來打聽她手上的藥物,她說不知道,對方就讓她設法到醫營弄一點,成了的話,給十萬兩銀子
十萬兩啊
不算蘇父歷年出征得的私藏戰利品,整個蘇家的家當捆一起也不知能不能湊夠十分之一
并且那人不是哄人玩的,他直接給出一張一萬兩的銀票做定心丸,通匯錢莊的,印綬分明,是真的
想起十萬兩,白姨娘呼吸都粗重起來,“蘇燕蘇瓷能去醫營藥房,那你也行啊,”沒道理嫡房那兩個丫頭可以,她閨女就不能的“給你爹說說,肯定能成了”
撈不著人,先把錢撈起來捏緊也是好的啊十萬兩啊,有了這筆錢,往后發生什么事都不怕了
白姨娘還沒說完,蘇蓉霍地站起來,“不行的姨娘”
十萬兩,這么大的一筆錢,任何人聽了都只怕都心血上涌,蘇蓉也不例外,可她眼神卻極清醒,甚至有幾分厲色了,她一字一句“沒個好夫婿,再多的錢也只是無根浮萍”
舊時家中的隔壁一條胡同里有個有錢寡婦,沒了男人,她不得不尋了個有錢有勢的富商做妾,為的就是保住手里的家業和錢。否則,沒有娘家宗族保護、也沒有男人支撐門庭,那點錢財都不夠人敲詐的。
三歲小孩抱金磚,豈是容易的
蘇蓉當場把那一萬兩銀票塞回去了,不敢要,可誰知白姨娘后手卻偷偷把這錢收了,蘇蓉氣得不行,正打算明天去珈藍寺把這燙手山芋扔回去。
她心里也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說吧,又怕蘇棣對白姨娘觀感再創新低,她母女本就陷入困境了;可不說吧,又怕
簡直屋漏又逢連夜雨,蘇蓉斂眉翻來覆去想,最終起身把那張銀票翻出來,“不行,我要去大公子那一趟”
白姨娘大驚失色,她被閨女苦口婆心說過之后也知自己做錯了,聞言一把拽住,驚慌得不行“啊,可是,你前頭不是擔心你爹曉得了,會”
“此一時,彼一時”
不知是不是她敏感,今天碼頭迎接的時候,世子并沒有第一時間迎上去,反而居高臨下站了一會,直到顏姨娘招手,他才笑著上前。
蘇蓉就覺得有點不對,世子從前可不是這樣的,但她看兩人又似乎沒事。
這兩樁事連在一切,蘇蓉心跳怦怦加快,她拉開白姨娘的手,對母親說“要是成了,大公子必定會做主給我個好親事的。”
要是真的,那她可算記上一功。
這么些年下來,大公子營中規矩她也有所耳聞,過必罰,功必獎。
倘若大公子肯做主,那肯定是她目前能夠上的最好一門親
她不能去賭陳氏的憐憫和大度
蘇蓉沖了出去,冷風一吹,她頭腦更加清醒了,只是當小跑來到楊家楊延宗的外書房前時,幽靜的夜,無聲肅立的親兵,她還是緊張了起來。
被阿康攔下,她咽了咽,保持鎮定說了。
之后,她被引進外書房站在外廳。
室內僅僅燃了一盞很小的燈火,實在帳縵后的次間,兩幅石青色的帳縵分隔內外,次間正對外廳的位置放置了一張很大很大的長條大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