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過后,迎來今年第一場春雨。
淅淅瀝瀝的雨聲從黎明前就起了,至天明時,滴滴答答的雨水在檐前瓦當滴落地上匯集成流。
蘇瓷睡醒的時候,身體不舒服的感覺已經沒了,有點兒冷,她披著被子趴在正對庭院的窗臺上,扒拉開一點點窗縫偷瞄對面。
昨晚做的時候不覺得有什么,但做完后想到今天要再見面,就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添了點不大自然的感覺。
東配殿有人影晃動,半晌端著洗漱銅盤的小太監從里面出來了,而她這邊的殿門也“咿呀”一聲,張姑姑和小宮女帶著梳洗用品進來了。
蘇瓷穿上昨天選好的蒼綠色小葉子領纏枝紋的衣裳和白狐毛滾邊大斗篷,搓搓臉抹上面脂,鬢角抿上一點張姑姑熱情推薦的桂花油,好不容易把自己捯飭完畢搞定了這個張姑姑,她推開房門,楊延宗已經立在廊下等她了。
黑色皮質束袖,深青色緊身武官便服,身軀像標槍一樣挺拔筆直,面龐無聲內斂,目光銳利,這邊門一動,他視線就敏銳瞥了過來。
隔著蒙蒙雨霧,兩人視線對了片刻。
這個“回”字型的朱色長廊,東西配殿兩人各站一邊,看到對方后,蘇瓷眨眨眼睛,兩人各自繞著長廊匯合往宮門外行去。
淅淅瀝瀝的雨,楊延宗撐著油紙傘,雨絲蒙蒙,前后撐傘引路和跟隨的人都拉著略遠,說話也方便,楊延宗側頭看一看,她瓷白的臉頰陷在雪白蓬松的狐毛里,襯得臉更加小了,唇紅齒白,纂兒鴉黑。
他低聲問“身子還疼嗎”
昨兒實在太倉促了,很多事兒根本顧不上。
蘇瓷“”
她有點想笑,這問題怎么那么想小言里男女主啪啪后的經典臺詞呢就是楊延宗嗓音天生帶著淡淡漠然的質感,表情也是,聽起來感覺差老遠了,但她又沒好意思笑,這問題有點讓人尷尬啊。
她溜了他一眼,咳咳兩聲,一本正經說“沒事,反正也沒多長時間。”
說的時候是沒心的,就表示一下沒有不舒服嘛,但說完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她忍不住噴笑出聲。
果然人不能尷尬,尷尬就容易說錯話啊
楊延宗臉黑了黑,不過蘇瓷大眼睛立馬溜過來了,眉眼彎彎,帶著笑瞅著他“楊大哥。”別生氣嘛
他冷哼一聲,最后暫且先饒了她,心里卻狠狠道,你給我等著
不過兩人經過這么一鬧,那種怪怪的氛圍倒是不見了,相處間重新恢復正常。
兩人是去上陽宮的,德慶宮和上陽宮距離倒是非常近,只是有些御道卻是御駕出行才能走的,其余人等不管是誰一律得繞道,就得兜了好大一個圈。
沿著石板路緩行,一路繞上朱廊,順著朱廊一路行至蒼龍門附近,兩人一路低聲說了幾句,不過基本都是蘇瓷說的,楊延宗簡短“嗯”應上一聲,兩人走著走著,忽前面引路的徐姑姑頓了下,她頭往廊外的蒼龍門望了下,表情沒什么變化,但眼神似乎添了點隱晦東西。
于是楊延宗蘇瓷也跟著眺望了眼。
只見蒼龍門后,有一個年輕男子穿過宮門后正往內宮行來。
蘇瓷心里哇了一聲,她和徐姑姑也算漸漸熟悉,她膽子也算大的,于是好奇問了句“這是誰呀”
徐姑姑已經收回視線,淡淡道“這是虔王殿下。”
蘇瓷恍然大悟,原來是虔王啊
虔王可能大家有點陌生,但他兒子大家就有印象的,前頭說過,老皇帝原先屬意的皇位繼承人是坤皇后甥女所出的虔王幼子,今年七歲,這孩子現在還養在長秋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