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家人都一直靠在窗畔,任氏心跳如擂鼓,在聽見季元昊低喝之后,她霍地站起身,爬上船舷,毫不猶豫拉著幾個孩子縱身一跳
“嘭”“嘭”
接連兩聲,河面濺起巨大的水花,瞬間吸引了河面岸上所有人的注意季元昊一站起,一踹一摜,直接把圓桌和大柜踹翻飛出去,堵在門上,自己閃電般縱身一躍。
他深吸一口氣,拽住任氏和幾個孩子,一蹬迅速深潛進水底,旋即反手抽出軟劍,果然不出所料,二層頂上有人,“嘭嘭”有人急跳追下,嗖嗖飛鏢,直插水下
季元昊反手格擋飛快,厲喝“往岸上去”
他一推身畔的人,自己返身迎上追兵。
水下阻力大,飛鏢被他輕易隔開,而追上的十幾號人卻不好打發啊,這可個個都是四王身邊的貼身高手。
鮮血很快染紅河水,季元昊連臉都給割傷了,險險命懸一線,但幸好最后的關口,他賭贏了
這一番動靜,岸上那些衙役當然察覺不對勁,立即吆喝商船馬上停下,有人駕著小舟往這邊沖,而有人則抽出懷中聯絡的響箭,點燃“嗖”一聲一朵紅色的焰花立即在半空炸開。
也是季元昊命不該絕,在這附近排查的除了衙役還有州軍,嘚嘚的馬蹄聲很快出現。
“前面那船,趕緊停下”
格拉拉的弓弦拉緊聲音,校尉如臨大敵,二話不說,下令放箭反正他們接到的旨意是寧可格殺勿論,也不能放走一個
四王不得不走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這一下暴露行蹤,世子季霖怒不可遏,“這個吃里扒外的狗東西”
四王面沉如水,卻不得不當機立斷“走傳令,都回來,沖過去,快”
嘩嘩上水聲,商船突然加速,箭一般沖了出去。
激起巨大的浪花和暗涌,季元昊繃緊一口氣殺掉置身死地留下殺他的兩個人,這才終于擺脫了困境。
他險些虛脫,捂著腹部的傷口緩了緩,這才一蹬直沖上水。
楊延宗來得很快。
水路也不僅僅只有一條,東去沒多久,一行人就分成了七八支隊伍,各自遁著痕跡急追而去。
他們和四王,前后也就差小半天時間。
楊延宗得訊急趕而至的時候,季元昊已經把傷口包扎好了,他舉了舉蘇瓷給他的小瓶,“幸好有它。”
不然腹部捅個窟窿,他也夠懸的。
季元昊這人從小經歷使然,保命的方法總要自己掌握才好,他親自學會了靜脈注射,身上隨時攜帶針筒和藥物,事實證明這是對的,剛才就是他親自給自己扎了一針。
“沒死就起來罷。”
楊延宗瞥了他一眼。
季元昊罵了他一句,但還是馬上站起身了,“你的人呢趕緊發信給童繼恩黃得衛,馬上追他們跑不遠的”
季元昊臉色蒼白,但神色卻有一種異樣的光彩,他宗室出身,卻父死母亡落魄凋零,被四王收為義子接進王府,當時小小的他心里還很高興,慶幸極了,覺得運氣來了。
但結果證明他很天真,當看到那一院子的“義子”的時候,他的心立即哇涼哇涼的。
那時候季元昊還不夠十歲,但他已經被剝奪掉所有童真的權利。
他活下來真心不容易,在四王府出頭更加不容易,二十多年遭四王鉗制,而籌謀多時,今天他終于成功擺脫了對方的掣肘。
好一個義父,今天合該由他親手斷送對方。
也算為他那一院子的“義兄弟”復仇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