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東南西北風,你我自巋然不動。”
季元昊端起一杯酒,和長桌另一邊的楊延宗遙遙一碰,瀟灑干盡,正事商量完畢,他起身走人。
兩人都不是多臣心的人,逼得狠了,不是干不出逼宮的事,但目前局勢是根本沒必要。
季元昊走后,楊延宗起身,立在大廣亭的臺階上,秋宵風冷,徐徐鼓動衣袍,阿康小心探頭“主子,咱們是回書房,還是后院”
這些時日,楊延宗身邊的貼身親衛,都是這般探頭探腦試試探探給正院說話,這讓他心生惱記怒,她這給了他身邊的人多少好處這是
楊延宗冷冷瞥了阿康一眼,“下回再敢這般說話,五十軍棍”
“全部都是”
他拂袖而去,阿康吐吐舌頭,不敢吱聲了,趕緊七手八腳跟上去。
然而即便楊延宗和季元昊不打算動,可新貴顯赫又有兵權在手的二人,最終還是很難避免卷入這個旋渦的中心。
“既然不動,那就想個法子讓他們動起來。”
坤國舅慢慢轉動著手心兩個羊脂玉球,淡淡道。
對于楊季二人的動態,他一點都不意外,所以他一開始就不打算讓人嘗試接觸。
坤皇后端坐在沉香木長榻的左側,坤國舅則端坐在右側,兩人說話間,抬眼看向暖閣側邊的一扇小門,坤皇后凌厲的丹鳳眼一揚,“讓他進來吧。”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這個棋子放了這么多年,總算到了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片刻,小門的朱紅色門簾一動,出來一個披著黑斗篷的人,此人無聲俯首“娘娘,國舅。”
“很好。”
坤皇后招手,黑斗篷上前,坤皇后側臉,紅唇微動,如此這般,附耳吩咐了一番。
黑斗篷聽罷,又仔細復述一遍,三人確認無誤,前者退后一步,“奴婢領命”
此人微微抬頭,露出一截光潔無須的下頜,看骨架身量聽聲音,這是個太監。
些微燭光打在他的下半張臉上,微微映亮了一雙黑色的眼睛,這赫然是個熟人,章太監。
監察司司侍,童繼恩的心腹,當初在西北尋銀和楊延宗蘇瓷打過交道的那個章太監。
坤國舅和坤皇后的計劃說復雜也復雜,說簡單也簡單,楊延宗和季元昊不是不動嘛那他們就逼他們動一動。
最有效又有力的方式,莫過于借老皇帝的手了反正老皇帝高高在上,雖對楊季二人暫時懷柔,但是個人都知道不長久。
監視、制造些偽證,讓雙方關系變緊張,甚至楊季二人樹敵不少,不少余孽余黨是夙夜恨不得要報復的,老皇帝的人手松松,默許,甚至縱容或將計就計,將楊季二人的家眷暗扣在手里以必要時當籌碼。
章太監手里有人,他是能辦好這件事的,再恰到好處給楊延宗和季元昊留一點點蛛絲馬跡,就可以了。
“據聞楊延宗甚愛其妻,多次外差皆攜其于左右。”
“而季元昊之妻任氏與其多年患難,再添上長子,分量也足夠。”
坤國舅道“就先請他們到云州的別莊做客些日子罷。”待結盟成后,再“解救”回來就是。
坤國舅和坤皇后設計了所有,計劃可謂天衣無縫,但事實上,兩人卻沒能預料到后續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