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方說完,他便嘆了氣,從書桌的一側走了出來。
他輕輕揉了揉我的腦袋,將我頭上的珠釵扶正,謝煜如此聰慧,想必已經知道我從宮中回來,這消息定與朝內有著解不開的關系。
“父皇已經看過那本奏折了,他對張大人一向是寵信有加的態度,我怕你”
這句話說著說著,我的眼淚竟然隱隱約約的有些滴落的跡象。
委屈了很久就要在這一瞬間迸發出來。
“臣知曉。”
他說的是清楚地知道我怕他這幾日就要被下到詔獄里的事情,他見我哭個不停,將我的眼淚用袖子擦干凈,而后將我攬入懷中。
“公主不必掛心,我的小殿下,別這樣哭了,哭成這樣可就不好看了。”
我的猜測果然沒有錯,不過月余,父皇便以可能有謀逆之心,犯上作亂的罪名將謝煜抓了起來。
錦衣衛來帶人那天,他從房內信步走出,不急不亂,不像個要進詔獄的人,我從屋子里跑出來找他。
他笑著搖搖頭道:“殿下何須太過擔心,左不過是到詔獄走一遭罷了。”
可我卻急得不行,直接撲進他的懷里,貪婪的吸取他身上清淺的臘梅香氣。
而后在眾人詫異的目光里,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他唇瓣的溫度微涼,剛想啟唇安慰我的他給了我可乘之機。
我原本以為他會推拒我,可他卻攬住我,將這個吻加深,像是要攛奪我的所有呼吸。
他道:“殿下,還哭嗎”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
謝煜哭笑不得。
繼而我鄭重其事的攬上他的脖子,輕聲附在他耳畔道:“我的夫君,一定會平安歸來。”
謝煜被下到詔獄的第三晚,我深夜叩門闖進皇宮。
他說過會平安歸來,可我卻做不到這樣坐以待斃,我怕他受傷,怕他不好,怕他我真的很怕很怕。
我收集了很多證據,力圖證明他的清白。而這些準備的證據,花了我很多時間。這幾天他在詔獄里,想必睡得不甚安穩。
我也幾乎徹夜未眠,在四處奔走。
想要營救他出來的心,一刻也不曾更改過。
這些證據剛準備好,我便迫不及待的在深夜無召入宮。
宮中的鐘聲響個不停,我在長清殿外幾乎跪了一夜。
父皇不見,我便不肯走。
等到最后他終于見了我,我匍匐在地上,將證據舉過頭頂奉上。
“陛下,謝煜是冤枉的。”
這是我第一次不叫他父皇,而是喚他陛下。
他嘆氣,而后用手揉了揉太陽穴。
“樂安,你和父皇不同,你是個善良的公主。”
“你很愛他。”
“或許謝煜能讓你后半輩子永遠幸福。”
六
大廈將傾的那日。
皇宮里逃的逃,散的散。
京城兵變這一日,也沒我想象的那么遠。
當時便會知道有這樣一天,殘陽似血,觸目可及,都是鮮血的味道,那么刺鼻而又惡心,我跑入宮內,想尋找謝煜和我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