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明走之后的第3600天,他長大的南城依然市井熱鬧,他離開的邊境早已恢復了生機。
朋友們很少提起他,每個人都在過著自己的日子,像他從未出現過一樣。
陳家偉已經成為了一名優秀的空軍飛行員,吳豐也已經調回了京市,和朋友們在一起。
四個人的小團體變成了三個人,好像還是和從前一樣,沒什么變化。
可只有在酒至酣時,三個大男人會哭得不能自已,身邊放著一瓶已經開了瓶,卻沒喝過一口的啤酒。
他們想他,很想他。
沒人提起不是因為忘記,而是因為那是心底最深的痛。
離開的人已經永生,而活著的人卻要一次次的把心剖開,把那些永遠無法愈合的鮮血淋漓曬到陽光下
這太殘忍。
程冀北永遠記得一身戎裝的儲明要上卡車時,回頭看他那一眼,
“北哥,我先去了,咱們西南見。”
程冀北很后悔,后悔沒跟他一起走,后悔在他倒下的時候不在他身邊,后悔當時沒能攔住他,不讓他去。
儲明這兩個字就像是他們身上好不了的陳疴,不能提,不能碰。只能自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次次撕開,重新止血,重新結痂,卻不愈合,他們舍不得。
儲明的父母在程冀北回京市長駐那年,就已經被接到了京市,被照顧的很好。
他們現在有三個兒子,還有三個漂亮的兒媳婦,未來他們還會有無數個聰明機靈的孫子孫女。
哦,對了,他們還有個最貼心的女兒。
“小芳,你要去儲爸儲媽那嗎把我從港市買回來的保養品帶過去吧,我今晚有個晚會,就不過去了。跟儲爸儲媽說,周末我去看他們。”
秦綿綿倚在宋小芳臥室的門框上,對在里面忙活收拾的宋小芳說。
“好,眼見快冷了,我給他們買的厚衣服帶過去,今晚我就在那邊住了,儲媽最近晚上總咳嗽。”
“嚴重嗎趕快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秦綿綿一聽這話立馬著急了,拿出大哥大就想給程冀北打電話,老人家歲數大了,有一點小事都不能耽擱。
“不用,老太太倔著呢,不肯去不過我前幾天找了張大夫,讓他以朋友的身份去看老頭老太太,然后順便給他倆都簡單的檢查了下,張大夫說了,沒什么大事,喝點止咳枇杷膏就行了”
宋小芳說到這,露出了俏皮的得逞笑容,溫婉的臉上艷麗菲然,十分漂亮。
秦綿綿也跟著笑,小芳就是有辦法,兩個老人喜歡她喜歡的什么似的。
她的眼神無意的打量著這間臥室,簡單利落,干凈整潔。因為總是出差,而且回來也經常住儲爸儲媽那里,所以這屋子里的東西并不多。
一張床,一個衣柜,最滿當的地方就是個書桌了。
她的眼神落在書桌上,漫無目的的眼神漸漸聚焦在桌面上。
透明桌墊下壓著一張黑白色的照片,幾個人的合照。其中一個男孩子的笑最大,咧著嘴好像有什么極開心的事似的。
而他身邊的姑娘靜靜的站在那,與他極近。
她文靜溫婉,眼神干凈,只是小小的笑著。
如果不仔細看,這只是張普通的合照,男孩女孩也只是幾個人里普通的兩個,甚至沒有身邊的一對男女容貌出挑,引人注目。
可一旦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女孩兒看似看向鏡頭的眼睛,是在看向男孩兒,以不被人發現的樣子。
看著秦綿綿的目光所至,宋小芳笑了笑,坦然又無畏。
“小芳你”
秦綿綿不知怎么說,滿眼都是心疼。
不知是要怪自己太遲鈍,還是宋小芳掩飾的太好,她從前竟然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