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德平聽出這句話的份量,連喝兩口茶緩解不安。
老吳緩緩道“論困難,大家都在事先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匆忙出來的,都有這樣那樣的困難,但困難只是暫時現象,順壩那邊畢竟還有那么多人撐著,單憑一個姓方的翻不了天等那邊逐步把固定資產變現,該轉移的轉移,在座各位哪個不是千萬富翁目前我們要同舟共濟渡過難關才對老居,想一想吧。”
這時方晟的手機屏幕一亮,魚小婷回過短信已聯系,阿林和小甘,到酒店門口會給你短信,聽從你安排
“到那兒人地兩疏,還得租房、打點當地警察,一筆一筆全得花錢吶”居德平訥訥說,“要不再等等,或許順壩的情況沒那么嚴重”
老四一著急嗓門又大了“你真是榆木腦袋啊進山公路的事已經抓起來一連串科級干部,姓方的能善罷干休嗎金紅公司名存實亡,上門討債的一直排到大街,還說不嚴重等到正府下了紅色通緝令,雙倍價錢都沒人敢送”
“小聲點”老吳喝道,轉而和藹地說,“情況沒你想象的那么糟,我在南美那邊華人圈多少有點人脈,躲到那里安全肯定沒問題,費用嘛到處打點在所難免,不過我說過困難只是暫時的,等順壩那邊的資金轉移出來,我們腰桿粗了,將來可以換到好地方,比如加拿大、北歐等等,不要把未來想得那么可怕。”
居德平一味悶頭喝茶,不說話。
老四見他的樣子又要發火,被老吳按住。老六直截了當道
“情況就是這樣,如果下決心大家一起走,你要出四個人的費用,也就是三十八萬美元,不然一起等死”
老吳站起身,在居德平肩上拍了兩下,溫和地說“再想想,明天早上來聽你的答復。”
說罷使個眼色,和老四老六兩人迅速離開,消失在旋轉門后。幾乎同時,方晟的手機又一亮,收到短信阿林、小甘在酒店門口聽候調遣。
方晟回道請等待通知。
居德平呆呆看著茶杯,隔會兒便嘆口氣,臉上交織著懊惱、內疚、悔恨和痛苦。
方晟端著茶杯過去,輕輕坐到他對面。居德平吃了一驚,警惕地望著他
老吳和老六都低頭喝茶,老四朝門口掃了兩眼,又看看表,罵道“這個居德平,干什么都慢騰騰,怎么還沒到”
前縣委書記居德平
他不是參加澳洲旅游團后中途失蹤嗎,怎么跑到香港來了難道也住這家酒店
老吳惱怒地瞪了老四一眼,喝道“關照多少次了,在外面只準叫外號,不準直呼其名”
老四訕訕一笑“瞧我這記憶。”
“也別說老居,這回從澳洲跑回來后象受到驚嚇,不管去哪兒眼珠滴溜溜亂轉,唯獨暗處跳出個警察把他帶走,嘖嘖,年紀越大膽子越小。”老六笑道。
老吳沉聲道“出門在外謹慎一點總是好事。”
方晟邊凝神細聽,邊發短信給魚小婷,問道我在齊瑞格大酒店碰到居德平了,怎么辦
三個人似乎專門等居德平,邊喝茶邊閑聊,老四到底大嗓門慣了,每次只要連續說到第三句必定提高聲音,被老吳瞪眼后聲音又矮下去,方晟聽得煞是有趣。
等了五六分鐘,有個拖沓遲緩的腳步聲過來,方晟透過花枝偷看,卻見迎面是個頭發花白、神色憔悴的老頭,如老六所說邊走眼睛不停地四下打量,哪有半點前縣委書記的風度
一念之差,人不如狗。方晟心中暗嘆道。
居德平剛落座就嘆了口氣,老四不耐煩道“得,又來了,總一付愁眉苦臉的模樣干嘛天塌下來當鋪蓋”
“你不知道,那個姓方把順壩攪得天翻地覆,以前那些事真壓不住了”居德平道。
“哎,要說那幫人真沒用,平時神氣得象什么似的,那個姓方一去全蔫了,還好意思說花大價錢請殺手團,弄到最后鬼影子都看不到半個,反而姓方的好端端從市里回去,邪門,真邪門”老六恨恨道。
居德平附合道“是很邪門,之前三個縣委書記都拿下了,偏偏這個姓方的拿不下,那幫人也說不清原因。”
老吳在四個人里面最穩重,也最有主見,冷靜地說“事已至此說埋怨的話也沒用,俗話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咱陳家幫輝煌這么多年,撈那么多錢,也該心滿意足了,大家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