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趙堯堯軟綿綿起不了床,方晟自作自受負責陪孩子練鋼琴,呆到九點鐘驅車來到第一人民醫院與白翎會合。
主治大夫說葉韻仍處于昏迷狀態未脫離危險期,兩人只能隔著玻璃默默看會兒。雪白的燈光下,葉韻原本清秀俏麗的臉龐格外慘淡,長長的睫毛覆蓋著眼瞼,靜靜躺在一大堆儀器之間。
“人啊,只有這時才知道自己多么脆弱和渺小,在偉大的造物主面前簡直不值不提。”白翎嘆道。
“幾年前你躺在病房里也是這樣,容上校和我站在幕墻外誰也不說話,不知道怎么安慰對方”方晟旋即想到探望期間認識了魚小婷,恰巧容上校到外面接電話,給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這才有了之后魚小婷的江業之行。
“剿滅那個東歐殺手團伙后,有關部門準備嘉獎葉韻,之后調查她的背景,總覺得怪怪的又說不清哪兒不對,雖沒說什么獎勵的事也就沒人提了,我打算等她蘇醒做份正式的申報材料。”
“葉韻根本不在意榮譽,或者說榮譽對她而言根本就是負擔。”
白翎搖搖頭“榮譽某個時候具有保護傘的作用,這才是我千方百計幫她爭取的原因。如你所說,不管她真實身份是什么,也不管將來她將會做什么,但從黃海到江業,從順壩到銀山,她付出得太多太多,值得我為之背書。”
“不錯的主意。”方晟暗自為白翎的深謀遠慮而驚嘆,更證實愛妮婭猜測的正確性。
出了醫院,白翎特意替小寶請假,兩人帶孩子到香山逛了大半天,天黑后才回城。這是爸爸媽媽頭一回帶著出去玩,小寶樂翻了天,一反平時老成持重的模樣,全程蹦蹦跳跳仿佛有使不完的勁,回城途中卻累得眼皮直打架,沒多久便在白翎懷里沉沉睡了。
許玉賢直截了當說“這家伙來者不善啊”
方晟笑笑,道“上任第一天就得罪所有常委的人,能厲害到什么程度”
“嗯,倒也是,”許玉賢經他提醒也琢磨過味來,摸著下巴道,“看來不象故意找碴兒,而是他本身就不是做官的料兒”
方晟豎起大拇指“許書記明察秋毫,一語擊中要害”
“少拍馬屁”許玉賢心情好轉不少,“前段時間你頻繁往返京都,大概摸到不少內情吧這家伙果真有大靠山,而且是高不可攀的那種山”
方晟出言謹慎“我掌握的情況并不全面,總之人家的勸告是盡量別惹他,也不要做對他不利的事,寧可他自己出岔子。”
“噢,是這樣”許玉賢若有所思。
“其實最郁悶的是我,紅河經過前兩年快速發展,基礎設施、服務行業跟不上需要的弊端日益嚴重,接下來需要更多智慧與正府等相關部門協調、博弈,補齊短板,解決落戶企業后顧之憂;此外清理圈地還有很多遺留問題,幕后勢力依舊虎視眈眈,本來我”
許玉賢擺擺手打斷他的話,道“方晟,紅河的事別多管了,在其位謀其政,你已完成歷史使命,之后他搞得一塌糊涂那是中組部用人失當,跟銀山市委、跟你沒有絲毫關系。你的任務是盡快到完成調研,拿出縣區、市直部門干部調整方案。”
方晟訕訕道“我總有一種無由來的使命感,覺得只要在一個地方干過就得對它的將來負責,在許書記之前已有人尖銳批評過我。”
“感情是為官者的大忌,之前我也在這方面犯了錯誤,惹下無窮無盡的麻煩對了,她怎么樣”
“昨天聽到的消息是二次手術搶救成功,但還沒蘇醒,我打算明天上午去探望,”方晟黯然道,“昏迷超過一周大腦將產生不可逆轉的損傷,希望她盡快蘇醒”
許玉賢也深深嗟嘆,良久問“行動前她可留下什么話,或者有什么需要解決的問題或許我能幫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