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正拿著材料回來踱步、沉思,見安如玉敲門進來點了點頭,說“本來李部長約你談話,臨時有事下了基層,由我來履行一下程序吧,反正就是走過場的事兒”
說罷打電話叫來李婉瓏負責記錄,方晟三言兩語講述了組織上對安如玉在紅河工作的肯定,交流到梧湘的意義和目的,并代表銀山組織部提出幾點期望等等。安如玉則感謝組織的關心和培養,表示到梧湘將一如既往、踏實工作,決不辜負領導的期望云云。
談話結束后安如玉規規矩矩垂頭道別,由李婉瓏領著到辦公室出具介紹信,其它手續等相關部門人員回來后補辦。
安如玉前腳剛走,陳景榮后腳趕到,進來后大刺刺坐到沙發上翹起二郎腿,以質問的口吻道
“方部長也太不仗義了,離開紅河沒一個月先后挖掉我三位年輕干部。居思危是你當許書記的面要的,我二話沒說揮手放行;上次市委借用明月,我不好卻了茅秘書長的面子又勉強答應;這回干脆不打招呼調令直接發到管委會,方部長啊,管委會總共就幾個毛人,左調右調,叫我怎么玩”
方晟習慣性忍受他的無禮,微笑道“陳主任砍的三斧頭我只認第一下,當初居思危從市委辦到紅河就約定叫掛職鍛煉,二年期滿回市直機關也是順理成章;明月嘛是茅秘書長找許書記要的,因為編制問題暫時借用;安如玉到梧湘是省委組織部直接操作,每年各市區都有交流名額,很多框框條條限制,今年側重于年輕女干部、副處級等等,安如玉正好符合各項條件,調令下來時我都不知情,呵呵。”
“誰的責任我不管,反正組織部門要幫我把人配齊了,出三個補三個,另外至少配個年輕女干部。”陳景榮歪著頭認真地說。
媽的,要是換徐璃坐這個位置早把他轟出去了方晟暗罵道,自己知道對方的底細反而不便翻臉,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最近組織部所有人員到基層搞調研,等活動結束就著手考慮此事,不過,”方晟補充道,“明月的性質是借用,編制還在管委會,因此頂多補兩位。”
“那我也借用一位”
“市直機關誰愿意去紅河呀借用需要征求本人意愿。”方晟暗暗敲打他一下,暗指明月離開管委會是有原因的。
陳景然不知沒聽懂還是裝糊涂,堅持道“主要還靠組織研究決定。”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泡到下班才離開,外面正好下起了滂沱大雨,方晟恨得牙根癢癢卻拿他沒辦法,氣惱地在食堂吃了點東西,冒雨夾著一大疊材料回市委宿舍繼續琢磨對策。
白紙黑字五十多頁,濃縮了調研組近三周時間數千頁材料的精華,隨便挑一段挖掘下去就是一樁腐敗大案,倘若坐實五十多頁反映的情況,估計抓捕入牢的不下五十名領導干部
縱觀銀山官場史,近五年內處理、懲治的副處級以上貪官污吏加起來都不到五十個
難怪姜姝反復掂量后拒絕跟方晟合作。
一個地級市掀起廉政風暴,對省市兩級領導、組織部門、紀委系統都非好事,更不利于地方正府形象。唯有方晟這種外地干部才能毫無忌憚橫沖直撞,因為他在銀山無親無故,也不打算在銀山干一輩子。
換作徐璃會怎么辦
以她上次的態度,恐怕更是敬而遠之。查處干部是紀委的職責范圍,她怎會主動找麻煩
平心而論,徐璃、姜姝都是責任心強、講原則的好干部,在大是大非面前她們尚且如此,其他領導干部就可想而知了。正因為大家遇事都藏著掖著,不敢拿官位動真碰硬,官場惡習氣愈發猖獗,久而久之形成難以治愈的痼疾。
獨自在客廳里不知轉了多少圈,突然聽到敲門聲
這么大的雨,哪個沒事做晚上前來拜訪方晟警惕地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