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包括于老爺子和于云復在內真是太精于算計,太現實功利,冷酷到寧可把親生兒子、親兄弟情誼放到一邊,全心全意幫助外姓子弟的程度。
沒辦法,于家核心利益始終放在首位,大概換自己主持偌大的家族,也必須作出這樣的抉擇吧
從另一個角度講,自己空降雙江和方晟捆綁成利益共同體也是好事,時至今日頭腦稍微清醒者都能預見,方晟的崛起已勢在必行,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于道明長考之后道“何世風肯定千方百計要留任,除此之外還有哪些強勁對手”
“很多,范圍不限于雙江內部,與你同為常務副省長、符合提拔條件的就有六七個,競爭壓力非常大,所以要由你出面做一件事”
“什么”于道明有些茫然。
在老謀深算、運籌千里之外的老爺子面前,于道明經常覺得腦子不夠用,總跟不上父親的思路。
于老爺子流露不滿之色“這都想不到方晟啊”
“噢”
于道明懊惱自己還是輕估方晟的能量半年前愛妮婭憑什么以紀委書記之職異軍突起升任朝明省省長還不是方晟背后使的勁
否則別的不說,單她跟fbi前特工詹姆士通郵事件就足以一票否決
想到燕慎、陳皎,還有姜姝與方晟暗通款曲,于道明后悔沒早點運作此事。當即說
“事關重要,若云復直接開口豈不更好”
于老爺子臉一沉,倒背雙手徑直走出涼亭。于道明摸摸后腦勺不知哪兒說錯了,一頭霧水跟在身后。
走了幾十米,于老爺子長嘆一聲道“道明,你的資質擔任省長老實說有點勉強,你覺得呢”
這種問題怎么回答于道明啼笑皆非。
大清早,方晟來到后院慢跑,不多時于鐵涯也加入,兩人邊跑邊談。
“決定了去朝明”方晟問。
于鐵涯點點頭“昨晚不是醉話,我已做好所有準備。方老弟,多謝你不計前嫌相助。對我來說,此次南下并非為了證明什么,也不想追趕你、吳郁明、詹印,只是混仕途似乎是于家子弟唯一出路,干別的什么都不會。”
“正因為什么都不會,只好當領導,”方晟笑道,“鐵涯哥的笑話真冷。”
“我不懂幽默,”于鐵涯干巴巴說,“在官場不討人喜歡,如果能學到方老弟十分之一就夠了。”
“還說不懂,剛才這句話就是幽默。”方晟大笑。
跑了兩圈,于鐵涯道“說真的,我到朝明固然有仕途方面的考慮,但不想躲在機關混日子,還是沉到基層做事心里踏實。”
“鐵涯,這一點可得想清楚了”方晟道,“基層不比機關,經常遇到復雜難解的麻煩,眼下政風、廉政建設你是知道的,最熱門的詞就是問責,真繞到頭上會很”
于鐵涯點點頭“我明白老弟的意思,坦白說處理基層具體事務的確非我所長,應變不如你機敏,策略不如你靈活。但我說過,這趟南下本質不為升官,而是做事,說得高大尚一點就叫通過實際工作體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我懂了,上午就把你的名字、基本情況和要求發給朱勤,相信他會辦得很好。”
“多謝多謝。”
方晟笑道“咱倆之間還用說謝”
跑到第七圈,于鐵涯道“當初灰溜溜離開黃海時,老實講對你十分怨恨,認為你是我遭遇挫折的罪魁禍首。經過幾年沉淀,一方面悟出很多東西,一方面心境開闊不少,再回首反思那段經歷才知道,你沒錯,打敗我的是我自己。”
“當時我們都很年輕,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對,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當時你我并無利益沖突,本可以安份守己做好縣長的工作,大家攜手雙贏,可不知為什么總想著斗一斗,要把你踩下去,現在回顧起來很好笑啊,就算踩著了你對我有什么好處人到中年才知和為貴的真諦,古人不曾欺我啊。”
“南方工作節奏快,凡事利字當頭,剛剛過去有個適應問題,不能事事跟這邊比較,影響心態。”方晟勸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