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元穆安沒這么說,只是嘆了口氣,道“我的確想帶你回去。”眼見秋蕪克制的神情倏地變得警惕,他又補了一句,“不過,不會再逼你了。”
兩人對視,一個苦澀懇切,一個警惕不減,一時又陷入沉默。
好在那條小道離都尉府已不遠,不出半刻,便已從府邸正門駛入,停在了影壁之后。
秋蕪抿著唇一言不發地掀開車簾,先一步走下馬車。
侍女阿依今日沒跟著一道出去,正站在一旁等著,見她臉色不太好,不免有些擔憂,正要開口詢問,卻忽然見她身后的馬車車簾再次掀動,緊接著,便走出一個頭戴斗笠、身披麻衣的英俊郎君,連忙瞪大雙眼“娘子出一趟門,怎么帶了個郎君回來”
秋蕪被她這樣一問,不由臉蛋一紅,差點露出羞意來,幸好背對著元穆安,未被發現異常。
“這位郎君是哥哥在京中的舊識,方才外頭出了亂子,便與我同行了一程。如今便讓人送他去他的去處吧。”
秋蕪說完,就要吩咐車夫再將元穆安送走。
車夫不必她吩咐,當即彎腰掀起簾子,等著元穆安重新上車。
元穆安自然不會離開,只沉聲道“這幾日,在下暫無別的去處,只能留在都尉府中暫留幾日,秦秦都尉想必不會反對。”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以自己的身份和秦銜來壓一壓她要趕他走的念頭了。
只是,他這話只有秋蕪聽得懂,落到一旁的阿依和車夫耳中,卻像個非要留下蹭吃蹭喝的潑皮無賴。
尤其是車夫,方才就對他印象不佳,此刻更是掩飾不住表情里的嫌惡和鄙夷,若非秋蕪沒有開口,他恐怕已直接將人趕走了。
秋蕪也沒想到,近一年不見,他似乎不再是過去那個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太子了,明明已當了皇帝,卻反而少了幾分冷漠的戾氣,多了些別的讓她看不懂的氣質。
她默了片刻,沒有再趕人,只是吩咐道“那便替他收拾一間哥哥那兒的屋子出來吧。”
他是天子,自然不可能長居于此,定是趁外頭還亂,才留一兩日,很快就會走的。
阿依皺眉打量一眼元穆安,點頭應下,召了一名門廊上的小廝過來,讓其帶元穆安往秦銜的住處行去。
她自己則跟著秋蕪走在后頭一兩丈的地方,說著府里的事。
“娘子,方才你不在的時候,顧先生又來送了一盅蜜糖梨汁,還有一本才尋到的什么書,說是從南方來的客商手中購來的,想給娘子看看。”
秋蕪腦中還想著元穆安忽然出現的事,聽她絮絮說了幾句,卻沒聽進心里去,只胡亂“嗯”了一聲,便再沒別的反應。
阿依繼續道“娘子的風寒都好了這么久了,這位顧先生也不知怎的,還隔三差五送來,連變個花樣都不知曉,難怪娘子一直沒答應他呢”
她的話漸漸有些離譜,秋蕪腦袋混亂之際,終于反應過來,連忙瞪了她一眼,道“胡說什么呢”
阿依是涼州城里土生土長的姑娘,性子十分直率,被瞪了一眼,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訕訕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愧疚不已。
而走在前面的元穆安腳步微不可查地頓了頓,將“顧先生”這三個字記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