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豎著耳朵留意這邊動靜的人們也在心里按按吃驚,猜測著這位李娘子是否已入了天子的眼。
就連康成都有些詫異,抬頭看看李三娘,又看看元穆安,眼中閃過猶豫,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后權衡一番,沒有張口。
“你的眉眼生得與你父親有幾分相似。”元穆安面上沒有太多表情,對于小娘子的欣喜,無動于衷。
李文柏已經年過半百,體型稍寬,五官更是擠作一團,實在稱不上好看。就算是年輕的時候,也只是個相貌端正的郎君罷了,離俊美頗有些距離。
李三娘的相貌更多的是隨了她母親的嬌俏,元穆安這樣說,聽起來一點也不像夸贊。
李三娘臉色僵了僵,手中還捧著卷軸,不知該不該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展開。
“至于這字,”元穆安移開視線,不再看她,更沒有要接過那卷軸的意思,“朕不擅書法,平日所書,也不過用以批閱奏疏罷了,實在沒有臨摹的必要。你若當真有心練一練書法,不如尋歷代名家名帖來臨。朕記得,皇后在書法上的造詣遠勝于朕,你有心,可多請教皇后。”
一番話,雖未直言“拒絕”二字,卻令所有人都聽明白了,他一點也不領李三娘的情。
李三娘的表情幾乎要維持不住。
她一向心高氣傲,因父親是吏部尚書,手握實權,在諸多皇親國戚面前,也無須做小伏低,這才敢在今日的花宴上主動與元穆安說話。
哪知會被當場拒絕,甚至是赤裸裸地剝開她刻意討好的心思。
如今后悔已來不及了,只好勉強笑了笑,假作從容地收回手,低頭道“三娘慚愧,從前竟不知娘娘擅書法,往后定多向娘娘請教。”
眾人將方才的情形看在眼里,不由在心中猜測,到底是李三娘一人入不了天子的眼,還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接下來,直到秋蕪再度回到宴上,都再沒有人不識好歹地接近元穆安。
“秦侍郎,煩請留步。”
一片花蔭之下,魏芝蘭站在欄桿旁,一手扶著朱紅的柱子,半邊身子躲在后面,有些猶豫地喚住前方石徑上的秦銜。
秦銜駐足,一轉頭見到她,問“魏娘子怎會在這兒”說著,目光下意識朝她被裙擺遮住的腳上掃去,“受了傷,好好休養才好得快。”
魏芝蘭似乎想起先前的事,臉紅了紅,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小傷,眼下已沒有大礙了。”
話雖如此,想起方才在屋里掀開褲腳時看到的那一塊腫脹,還是覺得心有余悸。
哪怕是家道中落的娘子,也是嬌生慣養的,長這樣大,還未受過這樣的傷呢。
不過,她特意等在這兒,也不是為了來訴苦的。
“方才,是我一時沖動,不小心才惹得郎君也受了牽累。”
秦銜經她這樣一提醒,才想起自己手背上還留了一道傷口,方才去見秋蕪時,用帕子擦了擦,沒留血跡,只一道干燥的血痕。
“沒什么,娘子不必掛懷。”
魏芝蘭笑了笑,將手中的一只紅色小瓷瓶遞過去,略顯羞澀道“這是從醫女那兒拿來的金創藥,秦侍郎也受了傷,一會兒該敷些藥。”
秦銜想了想,沒有拒絕,伸手接過后,規規矩矩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