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穆安在眾人面前裝出一副疼愛幼弟的樣子,現下元燁被皇后的人拿了來,他應當不會不管。
竹韻趕到東宮時,清暉殿的門仍緊閉著。
殿中,元穆安與高甫二人對坐,才說完諫院新呈上的幾封奏疏。
兩人言談舉止,十分熟稔,全然不像才入麾下的臣子與主上。
明面上,高甫是先太子的近臣,與元穆安一向水火不容。
半年前,先太子元承瑞與二皇子元照熙被元穆安所殺,元穆安被封為太子。高甫獨坐興慶宮門外,當著全長安城百姓的面,痛罵元穆安。
人人都以為他必死無疑,畢竟,一個能手刃兄長的人,絕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誰知,元穆安讓他罵了大半日,非但沒有下令責罰他,反而來到宮門外,當著圍觀百姓們的面,彎腰向他作揖,親自將他從地上攙扶起來,大大褒獎他耿直的為人,又當眾許諾,若他愿繼續在朝中為政事出力,必當不計前嫌。
高甫驚訝于元穆安的寬仁大度,回去掙扎考量數日后,終是到東宮向元穆安投誠。
他一帶頭,一下將追隨先太子的許多臣子一并帶了過來。
不過,他們不知曉的是,高甫本就是元穆安安插到先太子身邊的一枚棋子。
正是因為有他的存在,重明門宮變那日,他才能提前知曉那二人的行跡和部署,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
這是他一向的風格,凡事穩扎穩打,步步算好,徐徐圖之。
屈指可數的幾次失手中,有一次就是去歲除夕那日,遭兩個兄長暗算下藥,險些釀成大禍。
說完明面上的公務,元穆安終于問起最關心的事“高公,追查逆黨一事,可有新進展”
先太子和二皇子雖死,他們從前的追隨者也有大半已然倒戈,可這些人到底有幾分忠心,還未可知,而余下不曾浮于水面的,又有幾何,都須得提防著。
培養了十余年的羽翼,并非一朝一夕就能鏟除。
高甫曾受先太子器重,對其麾下之人多熟悉,元穆安便將暗查逆黨一事私下交托給他。
“的確又查到幾人,私下打聽半年前的舊事,暗中謀劃,要往興慶宮中給圣上遞信,請圣上以殘害兄弟之罪,廢除殿下東宮之位。”
說罷,便將劫下的密信并一份名單呈上去。
元穆安伸手接過,從前至后細細瀏覽一番,冷笑道“果然不出所料。”
他點了點名單上的幾個名字,道“這幾個留著,他們還有用,能辦實事,也能挖出更多來。其他的,一個一個慢慢處理吧。”
所謂的“處理”,便是在公事、私德上頭尋到錯處,名正言順地將人從官職爵位上拉下來。
這是他一貫的手法,甚至在宮變之后,還用這法子將兩個親弟弟貶為庶民,幽禁于宗廟中。
也正是因為此事,秋蕪才會求到他面前來
不必他多吩咐,高甫便心領神會地應下。
這時,守在殿門外的康成快步進來,先沖高甫微微躬身,隨后便行至元穆安的身后,在他耳邊低語兩句。
元穆安飛快地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