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頂上的土被一點點挖去,挖出一丈深的距離,便露出了底下一條能容一人通過的隧道。
“殿下,這”
劉奉看著找到的隧道,一貫不露聲色的臉上也不禁閃過詫異的神情。
元穆安握著鋤頭的手停下動作,彎著的腰也慢慢直起來,一言不發地垂眼看著底下那個空空的、灌著風的洞口,表情模糊。
“下去看看。”他吩咐完,便陷入了沉默。
此情此景,似乎與三個多月前的那段日子一樣。
得知她出了意外,他焦急不已;等猜到她很可能是自己逃跑的,他憤怒不已;最后確信她的確逃走了,他反而覺得松了口氣。
只是,這一次,似乎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樣。
他的憤怒變少了,擔憂、緊張、悲痛、后悔反而變多了,多得差點將他壓得崩潰。
此時的他,站在茫茫白雪與焦黑炭灰之間,仿佛被人從生死線上拉回來一般,恍惚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果然如此。”他輕笑一聲,喃喃自語道。
雪落了半個時辰,很快就停了,薄薄的積雪映著月色,宛若銀霜。
帶著車馬衣物從宮中趕來的康成取了件厚實的外袍過來,低聲道“殿下快穿上吧,再是身強體壯,也經不住冬夜的寒氣這般侵襲。”
元穆安在原地又頓了片刻,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這一停,已被肆虐的寒風凍得手腳發僵,方才因握著鋤頭翻找而出的汗黏在后背,也涼得他鉆心徹骨。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在秋蕪的身上傾注了太多心思與情緒。
不知不覺間,她已從最初那個只是十分美貌,又恰好不小心撞進他眼中,讓他深覺合意的小宮女,變成了一舉一動都能牽動他的心緒,讓他不由自主放在心尖上的人了。
這幾個月里,他一直知道自己對她的不同,知道自己喜愛她,想對她好,卻始終不愿深思究竟為何。
到今日,即便他不想,答案也呼之欲出了。
他分明心里有她。
也許是三個月以前,也許是更久以前,他早就將她放在一個與眾不同的位置,任何人,甚至他的母親謝皇后,都比不過的位置。
他不在意將來會娶誰,不在意會不會有別的女人,只知道不能沒有秋蕪。
他想看她高興,看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的身邊。
這不是認定了她,不是心里有她,又是什么
他記得,從這座小院回到興慶宮的那一晚,她就說過,想要的是一個真心實意地在乎、疼愛她的郎君。
他應當算是這樣一個郎君吧
只是總是不自知,更不曾說出口。
隧道不長,下去探路的侍衛不出兩刻便上來了“殿下,此隧道通往四五丈外的暗渠,底下潮濕陰暗,以燭火照之,依稀能見腳印,臣等循著腳印走了一路,看樣子,應當是去往附近的一條明溝的。”
“明溝啊”元穆安抬頭看一眼深藍的夜空,感受到四面八方的寒意,不由心中一緊。
這么冷的天,她竟入了溝渠中,若凍壞了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