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塊都發到了每個人手里,那我到底貪污什么了空氣嗎”南紅十分心累,現在的警校是不是都降分錄取了,感覺一個一個腦子里都是漿糊。
警察頗為滿意她的答案“表演隊的人,是服裝公司的合同制工人,雖然出差在外地,但每天領的是服裝公司發的工資,她們表演獲得的酬勞應該歸屬服裝公司所有。不管你分給了誰怎么分的,你這種行為都是貪污了集體財產,私自挪作他用。”
“舉報信里沒寫這個表演和公司一點關系都沒有是大家下班時間私人幫忙展示工廠樣衣的,工廠的老板是我老公的老板,也算是我的朋友,兩萬塊是大家三個晚上的辛苦費。同志,按你們這種說法,一個廚房大師傅離開飯店,去幫朋友家紅白喜事燒頓飯,拿到的辛苦費得交給飯店一個修理工休息天去幫朋友修個電視,拿到的辛苦費也要交給工廠道理是不是說不通我外甥女小時候是電視臺兒童演出隊的,私下給街坊跳個舞換點雞蛋,難道那幾個雞蛋也該送去電視臺”南紅嘆了口氣“這個表演我還特地和公司領導匯報過的,領導說得很清楚,非上班時間,工人干點什么公司管不著。這個你們可以去找服裝公司張經理問一問。”
扯來扯去一直搞到晚上,南紅問她到底什么時候能回家。警察淡淡說查清楚前都不能回。南紅懵了,她被轉到一個待了三十多個人的房間里,有男有女,有人已經累得蜷縮在地上睡著了,不時有人進來叫人出去,心急的追著問自己的案子到底怎么說,答案通常是還沒接到通知,或者不知道。南紅問了幾個人,最久的竟然已經被關了五天,只被問過兩次話,不能探訪,不能出去,只能干等。
南紅這時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工廠里已經下了訂單,面料已經付了錢,半個月后明年的春裝就會上流水線。廣東、浙江幾個披發市場的貨款要回收,家里還有一堆版樣要確認。她要是被冤在這里頭,好不容易轉起來的七八萬的錢和貨有可能會血本無歸。
“我要打電話”南紅朝外頭喊“同志,我得打電話給家里人,我有生意上的事要交待。”
“先把犯罪行為交待清楚。”
里面的人麻木地看著南紅各種折騰,從講道理到怒罵到哀求,一點用也沒用。
善禮趕到東生食堂的時候,飯店早就打烊了,只留了一盞燈,顧東文看起來還很鎮定,善禮心想這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
“辛苦你了,見著人了嗎”顧東文起身給善禮倒了杯熱水。
“見到人了,精神不太好。”善禮想到南紅疲憊不堪的臉色,嘆了口氣“她讓你們放心,說無論如何她沒做過就不會認罪,不會哭不會鬧也不會上吊,她捱得過去。”
顧東文點了點頭。
“棘手的是江家那個舞會案成了典型,進去了上百人,不少人都扯出了南紅,說她和江家姐弟倆很親近,江家那個男的和好多男的睡過,里面還抓出兩個搞情報的,搞得有點大,捂著不給公開。有三個王八蛋瞎說自己跟南紅有關系,局里說了會想辦法搞清楚。”善禮的聲音有點悶,能跟顧東文說的都已經算是好消息,其實事情已經糟糕到周家老爺子的面子都不頂用的地步了,他和善讓都已經盡力,奈何局勢不由人。
“南紅不會亂搞。”顧東文頓了頓,掏出煙來,給善禮點了火“她是有賊心沒賊膽的那種人,正要搞男女關系犯不著去舞會上找人,想跟她好的人二十年前就能從靜安寺排到外灘去。”
善禮點頭“現在關鍵是那兩萬塊錢的事。服裝公司的領導說南紅沒打過請示電話,利用職權擅自牟利這一條基本坐實了。”
兩個大男人沉默了許久,裊裊的青煙升上半空,慢慢變淡,越過燈泡后渺然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