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未免太現實太功利了一些,”蘇明真冷笑道,“唐澤年是個什么樣的年輕人,我看你們一個個都很了解他,天真、幼稚、理想主義、利他主義,你吃準了他是個好人”
“唐澤年媽媽,”斯江打斷了她,“您誤會了,我男朋友到現在都完全不知道唐澤年生病的事,另外我的確是因為知道您要追究這件事才特地來的,您說的對,如果您不是領導,我不會來。”
蘇明真一怔,朝不遠處等著的司機揮動的手收了回來。
“我是很現實,但不功利。我知道您的權力很大,大到可以不經過任何公正公開的程序,定奪一個人的前途和未來,比如我以前的班主任高老師。您認定的公平不一定是正義的,”斯江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寒風中發抖,“我是很了解唐澤年,但有幾點和您描述的不太一樣,他的確有點理想主義、利他主義,可他還是一個熱情、正義、向往民主崇尚自由的人,他光明磊落有擔當,他不希望您公器私用,以權謀私,這才是他維護我們的出發點,和您所想象的并不一樣。”
“我很榮幸,能被這樣的唐澤年欣賞。如果您作為他的母親,而不是一個領導,去客觀地評價他欣賞他,我想他會愿意告訴您更多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如果您堅持要主觀追究我和顧景生的責任,而不是客觀地探討這件事的真相,那是您的失職。”
司機站在車門邊上,吃不準是要開門還是繼續等著。經過的公交車喇叭和腳踏車鈴鐺響個不停,伴隨著騎車人的高聲叫罵。
“此地好停車伐”
“當官的了不起啊瞎停八停,擋住馬路了曉得伐”
“公交車進不了站了快點開走”
看著斯江遠去的背影,蘇明真擰著眉抿了抿唇“走。”
走過了中福會,斯江怦怦亂跳的心才逐漸平息下來,狠話是說了,但是會有什么后果,她不知道。
所幸一直到放假前,景生在學校一切如常,斯江對流言蜚語充耳不聞,一心撲在專業學習上,這個學期很快順利結束。
放寒假之前,經濟系的學生把一大堆明信片和信件送到善讓辦公室。
“我們周老師就是魅力無比啊,天南海北的問候年年都這么多。”
冬日暖陽透過西窗落在善讓辦公桌上,臺歷已經超前翻到了二月份,開學的日子用紅筆圈了出來。一旁立式的七寸相架里,顧念被顧北武橫在肩膀上,一家三口哈哈大笑,滿滿溢出來的甜。加了蓋子的青花茶杯里泡著內蒙學生送的咸奶茶,善讓狠狠地加了六顆方糖,喝在嘴里又甜又咸十分古怪。
這是一個適合接受遠方心意的下午,不用趕時間,無人打擾,不乏儀式感。
善讓把明信片和信分成兩沓,男生的明信片大多言簡意賅,賀詞簡短,女生的情真意切,多半會憶及往事,依然有不少郵票值得收藏。善讓笑著用橡皮筋把待拆郵票的捆成一疊,帶回家讓顧念參與,不需要拆郵票的收進抽屜里,再拿起裁紙刀來拆信。
拆到第三封,下頭突然露出一封抬頭是顧北武的信來,字跡秀麗。善讓仔細一看,上面寫的卻是北京大學1977級經濟系顧北武收,顯然已經失聯許久。她不由得沉吟了片刻,把信放到了一旁。
又拆了幾封信后,善讓心神不定地捧起茶杯,盯著那封信看了又看,一時心跳都加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