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紅抽了抽鼻子,接過香煙,猛地吸了兩口,扭頭看到形銷骨立卻微微笑著的大哥,伸手捂住了臉,一手濡濕。
顧東文上前一步,把她摟進懷里輕輕拍著。
燃著的煙落到地上,燙到了誰或是沒燙著,誰也沒在意。
汽笛聲漸漸停了,顧東文還在輕聲哼唱
“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南紅西美是好寶寶,一只饅頭一塊糕”
北武和東文是五天后從香港飛回上海的,東文不考慮肝臟移植,他要去景洪,去橄欖壩,他還有很多事要做,只買了兩盒新的進口藥。養和醫院癌癥類的藥物不給多開,一次只能開一個月到一個半月的量,要求病人再去復查才能繼續開處方藥。查出來依然是晚期,但醫生也說了病人的心態非常重要,保持好心情休息好,說不定會有奇跡。所謂的奇跡也是從半年延長到一年,或者一年半。
檢查結果出來那夜,趙彥鴻陪著南紅在維港碼頭聽她指天對海地罵了半個鐘頭老天爺,最后兩人坐在西洋菜南街盡頭的馬路牙子上,對著關掉的電器行默默抽煙,喝光了六瓶啤酒。南紅拎著空酒瓶搖搖晃晃回家“以后景生就是我親兒子,你懂伐”
趙彥鴻默默跟在她身后,應了一聲嗯。
“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東文北武是好寶寶,一只饅頭一塊糕”
這是趙彥鴻第一次聽見顧南紅唱歌。
臨走前,北武的老同學小何來酒店找北武。兩人近半年未見,恍如隔世。
“幾時回北京”小何問。
“沒定,先陪我大哥去趟云南再說,”北武點上煙,“你呢回去過元旦”
“元旦回不去,春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