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了按頭,真疼。
姜顏西沒想到顏西的身份這么好用,她一下子有些上頭。
像當著老師面轉頭和同學交頭接耳的事情,姜顏西是從來沒有做過的,她向來尊重老師。
嗯,不是怕。
姜顏西眼中光芒閃爍。
姜顏西尊重老師,可顏西不是啊。
這樣一想,她更加心安理得了。
筆在紙張上寫下了一些明明可能用得著的技巧,寫好了就放到在重新起稿的明明眼前。
明明畫完一筆停了下來,面前紙頁上的字跡娟秀整齊,筆墨流暢,他不由得轉眼看了下又趴在了盛景書本上的人。
姜顏西見人望過來,瞇了瞇眼,笑了一下露出兩顆小虎牙,示意他看紙條。
明明瞳孔一縮,粗糲的指頭埋進掌心,用了些力,繭皮碰到繭皮,他什么感覺都沒有。
他不想看,可他沒有拒絕的權利。
明明緩緩垂眼看去,這一看,他就這么入了神。
他緊緊扒著那一頁紙,很多在畫畫時自己處理不來的細枝末節,都在看過之后豁然開朗。
這時,旁邊又遞過來一卷細長的紙條,上面是熟悉的字跡,白紙黑字寫著加油,后面跟著一個胖嘟嘟的感嘆號。
明明把紙條攥在手中,揉成一團,急促的喘了口氣,驟然偏頭望向神色自若趴在那兒的人兒。
他眼眸里蕩著黑沉沉的光,看著姜顏西的目光有恨、有疑惑,還有化不開的憂傷。
腦海中封存深處的記憶被突然勾起。
忘記了是什么時候。
有一次,顏西逗弄他玩,她戴著手套,舉止優雅的將他書包倒了個底朝天。
他書包沒裝什么,只有一些陳舊破爛的書本,還有的就是他的畫。
照片混著他的畫散落一地,他伸手就要去拾,卻被顏西大叫著攔住“等等住手”
“哇你這樣的下等人,居然還畫素描呢”
嘲諷的話響在他耳邊,打在他心上,一拳又重重一拳。
顏西湊到地上那一堆紙面前看了圈,瞇起眼,毫不客氣嘲笑道“明明啊明明,是誰給你的勇氣下筆的”
“就這樣也算是素描嗎真是侮辱了素描”
說完這句話,顏西皺著眉摘掉手套,手伸到背后拿過她的保溫杯。
明明眼睜睜看著她轉開保溫杯的蓋子,瓶身一斜,昂貴的燕窩傾倒在那些照片和畫紙上,四處飛濺,他的褲腳也沾染上星點水漬。
他所有心血,都付諸東流。
明明憋紅了眼,用盡全力繃緊著臉部肌肉,感到臉部發酸、僵硬,才沒讓自己崩潰吼叫出來。
因為他知道,無濟于事的。
即便他大鬧一場,事情也不會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最后只是被別人白看笑話一場。
他咬著牙捏緊了拳頭,死死盯著地上的狼藉,那些刺耳的話有如余音繞梁,在他心里盤旋不去。
飄渺的一道聲音突然自他心底滑過,他緩緩松開了手,收斂好所有情緒,看了地上的臟污好一會兒,自然地彎下身去。
彼時,顏西就坐在課桌上,好整以暇等著看他好戲。
她的兩條小腿在空氣中晃蕩著,锃亮的紅色小皮鞋反射出光點,卻沒想到看到這一幕,晃著的腿頓時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