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她原地轉圈,不似跳舞,更像是隨著節奏漫步在旋律之中。
陸兮很久沒有跳舞了,曾幾何時,她也是個舞步輕盈的小姑娘,后來,活得一年比一年沉重,便忘記了自己也曾恣意爛漫過。
“你還記得那首曲子嗎”她輕輕哼唱著熟悉的旋律,隨即仰起迷蒙的臉,難得笑得孩子氣,“我想來想去,晴天就是那一回有的。”
那天的一開始,并不愉快,她媽突然重病住院,她剛被醫生告知她媽病情很重,回到他們住的房子里洗澡換衣服,宛如行尸走肉。
他回來了,看上去也很疲憊,上來想抱她,卻被她冷漠甩開了。
然后她全部負面的情緒都發泄到他身上,她無理取鬧,用那種最能傷害人的字眼,最后甚至沖動地提出分手,可是觸及他那含著痛楚的眼睛,終于崩潰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哭著跑了出去。
他奮力地追,然后在路邊追上了她。
有一家理發店正在放歌,隨著吉他的伴奏,男聲洪亮有力,她模樣呆呆的,他走近了才發現,她正在聽歌。
別哭,前面一定有路
仿佛,幸福在不遠處
你心里有我,你身邊是我
你要如何,我們就如何
別哭,給我你的痛苦
仿佛,幸福在不遠處
是什么輪廓,是什么結果
你要如何,我們就如何
她的怒火好像一瞬間就被這首充滿力量的歌聲撫平了,當他將她扳過身來,才發現她已淚流滿面。
他在車水馬龍的大馬路邊,用粗糙的手指為她擦去臉頰下的淚光,輕輕柔柔卻又異常堅信說“兮,別哭。”
他像是也要哭了,眼眶里有什么晶瑩的東西在閃爍,他卻笑著說“別哭啊,兮,前面一定有路。”
“一定會有路的。”
陸兮先是傻傻凝望他,爾后“哇”一聲,撲到他懷里大哭。
然后他們一路牽著手回家,走在徐徐的風里,風吹起他們年輕的鬢角,他們都以為這風為他們而來,因為這一刻,他們的心在共鳴,都決定這一生再不分開。
回家關上門的剎那,理智全部關在門外,他們只想給瘋狂留給對方。
那一晚的瘋狂,至今還深刻在記憶里,此后多年,每每孤獨時在深夜想起,口干舌燥,越加難眠。
年輕的身體仿佛不知疲倦,翻來覆去不知道來了多少回,只知道如果還有一絲力氣,那應該將它用在愛人的身上。
也是在那天晚上,陸兮聲嘶力竭地意識到“分手”二字,會怎樣激怒一個平日好脾氣的男人。
她丟盔棄甲,一次次崩潰到答應他再不提分手。
后來,她始終信守諾言,卻還是背棄了他。
她沒有再提分手,而是直接一走了之,遠走他鄉。
此后多年,在他鄉的深夜陪伴她的,除了枕邊熟睡的女兒,還有耳邊那首歌慷鏘有力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