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舒雖然只是一介別駕,但與李承志淵源頗深,令他先為副使,待至西海后再尊崔光為主,再予李承志賜詔,也合情合理。
但偏偏元澄卻改弦易輒,換成了李韶
崔光忍著驚疑,肅聲問道“那任澄王,又去了何處”
“自然是坐鎮關中,居中策應,助清河王、奚尚書、邢都督、崔刺史等安定北地、六鎮。”
這等小事,何需元澄坐鎮
有李韶這個坐地虎在,留于關中策應豈不是更能事半功倍
魏子建終是沒忍住,疑聲道“敢問大兄,任城王可是又要予關中征糧、征兵”
“兵倒是未征,但糧卻借了不少”
借糧
二人悚然一驚,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駭之色。而后又是一般無二,齊齊的一扭頭,直勾勾的看著李承志。
李承志一頭霧水“看我做甚”
魏子建悵然一嘆“便是胸中已有猜測,但外舅依然要問你一句這旨中諸般封賞,你定然是不會應的,對是不對”
李承志愣了愣,擠出一絲干笑“請教外舅,應于不應,又各有何干礙”
看來是猜對了。
永封河西,生殺自專,世襲所職這已然是分疆裂土,國中之國。但魏子建并未從他臉上看出一絲喜色與得意。
況且,李承志剛剛才遣人請走了元鷙,欲逼他招降敦煌鎮軍民,其意詔然若揭不與元氏分個你死我活,絕不罷休。
而這只是其次,最令魏子建與崔光驚恐的是,太后與朝廷好似已料定此節
不然怎可能只是輕飄飄的一道圣旨,就將李承志封為涼王
便是國中之國,也是名義上的魏土,至不濟朝選完也要與李承志議定朝廷是否往河西派遣屬官,河西是否向朝廷稱臣納貢,是否向朝廷遣人為質,遣誰為質
若河西遭逢外辱,如何抵御。若生內亂,又如何平定
更有甚者,河西之南便為吐谷渾,之北便為柔然,此二者與元魏素有深仇,若經河西進犯關中,或是中原,李承志攔是不攔,阻是不阻,戰是不戰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怕是十天十夜也議不完,李承志怎可能只憑一道圣旨,就坐實了這涼王的封爵
是以崔光才會追問,太后是否另有口諭宣于李承志。若是有,那就說明朝廷確有招撫之意,此次只是探探李承志的口風。待確實后,定會再遣重臣趕赴河西,可能是元澄,也可是依舊是崔光,與他商定綱節與首尾。
若是沒有,那就說明朝廷早已料定李承志會拒不受詔。此次遣使無非就是做給天下人看的,好占據大義
“既然你一心要反,便是逆賊。而老夫深受皇恩,自然只能與你誓不兩立。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今日這酒不喝也罷”
崔光悠悠一嘆,當即就起了身,“但老夫與你相知相交,是以再送你一句忠言,望你好自為之我若是你,便是不愿歸附朝廷,也定然不會為難元伯,定會好好將他送回關中,而且是有多快,送多快”
他又朝著李韶一揖“今日是為兄失禮了,元伯莫要見怪。”
說罷,竟就施施然的出了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