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味如此之濃郁,濕氣如此之重,莫不是已近鹽湖之畔”
元澄沉聲應道“仲軌好見識,此處確實鹽湖之畔,往南不足十里,便是鹽湖”
不應該呀
李憲瞇著眼睛,指了指不遠處的信幡,“但下官記得分明,這應是居于祁連南麓、默勒河畔的天柱北部族旗,汗賬應在往北兩百里之遙才對”
“那是以前”
元澄稍一頓,又恨恨的咬起了牙“自李承志奪了河西馬場,便依世祖太武帝所定凡莫靳河黃河支流之一以北,皆為馬場屬地。凡逾境牧民皆視為進犯怕多生事端,天柱北部便與去歲春,舉部南遷兩百里,將汗帳落于鹽湖之畔”
李憲猛的瞪大了眼睛。
若只是祁連山之北也就罷了,吐谷渾幅源遼闊,便只是在山南放牧,牧地也多到分不完。
但河西馬場卻不同,那是兩國交好之時,吐谷渾近似朝貢一般獻給元魏的。
太武帝之時河西馬場牧馬逾百萬,自然是越大越好。但到孝文帝遷都洛陽,于河陽重建馬場,遷河西馬場九成馬匹、牲畜予河陽之后,馬場所需之牧地連一成都用不到。
雖然未重新與元魏議定,但天柱北部逐步北遷,將汗庭落在默靳河之北而元魏朝廷視若無睹,便等同于將大半個馬場還給了吐谷渾。
如今西海卷土重來,復馬場全境,而吐谷渾卻依舊忍讓,委實讓李憲吃驚不已。
只因河西馬場地勢平闊,不但無山嶺阻隔,更是已入吐谷渾腹地。若是李承志意欲進犯,無論騎、步,均可長驅直入。
李承志甫一起兵,竟就如此強盛,連吐谷渾都不得不避其鋒芒
李憲隱隱心驚,疑聲問道“臥榻之畔,豈容他人酣睡李承志如此咄咄逼人,伏連籌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惡氣”
“便是從李氏部曲自涇州逃循河西算起,也不過堪堪四年,李承志就算有些許積累,又豈能囂張到四處為敵”
元澄冷聲笑道“但這狗賊奸滑狡詐,詭計百出。此舉不過是欺伏連籌不知就理,狐假虎威罷了”
狗假虎威
元澄之意,是指兩年前吐谷渾與南梁狼狽為奸,欲圖謀關中,結果偷雞不成反蝕了一把米,大敗而歸。
之后伏連籌更是如驚弓之鳥,舉部西遷至草原深處,就是怕元魏秋后算帳,起兵興討予他。
再加他偏居一偶,耳目閉塞,不知河西已被反賊所占,早非魏土。以是李承志厘定舊境。遣游騎巡防祁連山也罷,派軍重新收復馬場故地也罷,伏連籌都只當是元魏朝廷敲打他的手段,是以才忍氣吞聲,并百般約束牧民,令其不得再越境。
聽元澄所言,好似合情合理
但李憲總覺哪里不對,而一時片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見他眉頭緊鎖,只當李憲在擔心。元澄呵呵一笑“便是李承志再強,還能是三國之敵且先讓他猖狂幾日,待三方大軍齊出,就是他授首之時”
這倒也是。
許允了那般多的糧草、帛麻、兵甲,更有舉世無雙的冶兵、鍛甲之法奉上,無論柔然可汗丑奴,還是吐谷渾可汗伏連籌,無不欣喜若狂。
二人于一月前自柔然汗庭回返之時,丑奴便已征詔各部落,稱必聚齊四十萬大軍,以助元魏一臂之力。
伏連籌更是信誓旦旦,稱只要鍛甲之法送至汗庭,當即就能起兵二十萬,劍指河西。
也莫說六十萬,便是減去一半,所借胡兵也已有三十萬之巨,且朝廷已予關中陳兵二十多萬,這便是五十多萬大軍。
試想,李承志如何抵擋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