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開弓沒有回頭箭,事已至此,若是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勇氣都沒有,談何重活一世
是生是死,是勝是敗,唯有做過一場再說
李承志哂然一笑,將信裝進信封,又重新封好了火漆,遞給了李孝先“入檔,封存”
若是敗亡也就罷了,但凡勝了,這封信就是酬謝李韶,為隴西李氏子弟封官賞爵的憑證,是以萬萬不能有失。
李孝先接過信封,臉上盡是擔憂“郎君,四叔李松昨日遣使來報,稱大致月余之前,就已有游牧于涿邪山麓的牧部收到丑奴柔然可汗詔令,令其即日出兵,齊聚鹿渾海柔然可汗庭,哈爾和林。
而姑臧候又稱,仍是月余前,太后就已詔令,集三十萬大軍陳兵關中。若如此推算,至少該在二月中,朝廷就已然與柔然議定出兵之策而那時,姑臧候堪堪才從我西海回返關中”
意思是朝廷都還未接到李韶的秉奏,太后都還不知李承志會不會受撫,會不會與朝廷罷兵議和,朝廷不但已調遣大軍陳于邊境,更是已與胡族勾結,欲前后夾擊。
“只因朝廷早就料定,我必然不會受撫。也有可能,便是我有心歸附,太后與任澄王也已暗下決心,必除我這個心腹大患”
李承志悠悠嘆道,“兩軍對壘,無所不用其極,故爾是朝廷言而無信也罷,緩兵之計也罷,此時再論已于事無補,再無需多言,如今只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稍一頓,他又冷聲道“傳令李松,令他莫要輕舉妄動,想來胡軍也不會多生枝節,不會進犯敦煌。令他守好城池便是
再令李亮,三日后就可出兵,與皇甫讓兵合一處,但切記不可大張旗鼓,莫驚了伏連籌。
再令李豐與李永壽,多派塘騎,嚴密監視柔然大軍的動靜,若胡軍從浚稽山以北行軍,莫要理會就是。若是從山南行軍,便予居延湖北列陣。莫使吐谷渾行軍時犯境便可待其大軍半渡之時,再攻也不遲。”
李孝先擔憂道“若柔然甫一來便要先聲奪人,欲搶占先機,又該如何”
“若真這般,便表明柔然純猝未將我西海放在眼中,只當是最好捏不過的軟柿子,以為不需與朝廷,更不需與吐谷渾兵合一處,只憑柔然大軍就能平定我西海。
這絕非朝廷本意,不然何需元澄不遠數千里,低聲下氣的向丑奴許了那般多的好處也可見柔然主帥何其猖狂,何其輕敵如此反倒遂了郎君我的意”
李承志沉聲應道,“便是傻子也知,只有將五指攥到一處,打出去才最具威力,沒可能柔然主帥不明白這樣的道理是以放心,胡軍絕不會輕舉妄動,就算會陳兵居延湖北,欲從北攻來,至少也會等朝廷遣一先師,予他探路”
“但愿如郎君所愿”
“放心,天塌不下來嗯,再令皇甫讓,但凡吐谷渾有出兵之跡向,便速來秉報予我,越快越好”
看李承志臉色漸沉,李孝先心下惴惴,不敢再說。忙應一聲,便去向各部傳令了。
李承志悠悠一嘆,又轉身看著墻上的地圖。
盯了許久,李承志的眼神愈發悠冷。
在這個通訊靠吼,交通靠走的年代,調動上萬以上的大軍何其艱難,何況還是數十萬
他不信朝廷與柔然、并吐谷渾能做到步調一致,協力同心,一方說打,三打齊齊都能開戰。
中間必然會有個時間差,也定然會有極大的漏洞可鉆。
李承志至少敢肯定便是柔然要比吐谷渾早一月征兵,但其領地廣闊,各部落極為分散,待集齊兵馬、牲畜與糧草,至少也要兩月之久。
且柔然可汗庭距西海尚有兩千里之遙,便是再快,路上行軍至少也需近月,這便是三個月過去了。待其兵臨居延湖,無論如何也至盛夏六月之時。
是以西海至少還有兩到三個月的準備時間。
而這兩到三個月,便可用來對付吐谷渾或朝廷的大軍。
偉人說過打的一拳開,免得百拳來,是以這第一拳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打誰
根本不用選,當然是柿子撿最軟的捏。
看此時的地圖就知道了,與之前相比,上面多了不少箭頭,有紅有綠,有來有往。而最粗的兩支,霍然指向臨松與山丹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