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將李亮調回鎮夷,回來配制火藥
可見在李承志心中,再無第二人能及得上李亮讓他放心
李始良沉吟道“會不會太急了些若李豐退回靈州,六鎮以北,河渠司以西便無兵駐守,若元遙、奚康生心血來潮,徇元鷙、羅鑒一般,經大磧攻我西海北翼,如何是好”
“正是因我著急,才會如此”
李承志悵聲嘆道,“元遙、奚康生麾下皆為六鎮新附之降軍,雖皆為擅戰之卒,但朝廷待六鎮苛如猛虎,六鎮民心漸失,鎮軍士氣自然不能與以往相提并論。對此,元遙、奚康生心知肚明,是以兵力十倍于李豐,卻龜縮于關城之中,據城不出。
而如今朝廷正是青黃不接,難以為計之時,只是安定六鎮,使鎮軍、鎮民捱過今年寒冬,怕是太后與諸公都得勒緊褲腰帶,節衣縮食不可,哪還有遣大軍行進兩三千里,遠征我西海的錢帛與糧草
再者李彰操練新軍已頗有成效,若元遙真敢孤注一擲,待率大軍至我西海,也已是兩三月之后。到時說不得就要讓他嘗嘗開花彈、虎蹲炮的滋味五萬斤火藥,退他二十萬一無戰意,二無士氣,三缺衣少食的烏合之眾,足矣”
李承志說的越多,李始良的信心越足若元遙自大磧來攻,數千里不為荒漠,便為草原,又何需用到鎮夷炮、開花彈這般重器
只需予居延湖之北陳虎蹲炮陣,無論來敵是步是騎,只如風吹勁草,來多少折多少。
李始良就是有些不解既然不擔心元遙與奚康生,那就更不需擔心與皇甫讓隔河對峙的邢巒了。
一是邢巒帳下也為高氏新降之軍,二是李豐南撤,原州兵力近達五萬,與邢戀已盯差無己。
那李承志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李承志眉頭微皺“我所慮者,只崔延伯矣。此人膽識絕人,謀略無雙,雖為降將崔延伯原為南齊游擊將軍,蕭衍滅齊后,孤身投魏,但高祖孝文帝元宏深為倚重,常任統帥。
孝文親政十年間,其南敗南梁,北退柔然,大小百余戰,未經一敗。雖說高肇謀逆之時,曾失利于定州,但非戰之罪
最后卻予鄯善一敗涂地,潰不成軍。更有甚至,竟敗于兩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之手無論何人,怕是都會耿耿于懷,鏤骨銘心。
世伯李韶更是予信中言,自大敗后,崔延伯未曾向朝廷奏過半封罪呈,可見其躊躇滿志,一雪前恥之雄心
如今我以進為退,逼迫朝廷分疆裂土,高英豈敢答應其雖是婦人,少有見識,但若論狠絕,絕不輸男兒,真逼的狠了,破罐子破摔也不是不可能而這只是其一
其二則是楊氏狼子野心,欲坐山觀虎斗,使我西海與朝廷兩敗俱傷,他楊氏好坐收漁翁之利然楊舒激我不成,楊氏兄弟必然會再計。
若我所料不差,楊氏若知朝廷已被逼的再無退路,十有會蠱惑崔延伯,更或是朝廷與我西海背水一戰。至不濟,也會許以朝廷錢糧。但凡高英頭腦一熱,說不定就是大戰再起當然,也不一定如我所料,說不定高英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真就應了我之所求”
越說,李始良的臉色就越沉“她若敢應,便是元氏之千古罪人,真當元氏宗室,鮮卑八姓是泥人不成故而大戰必起。然隴西多山多水,地勢復雜,恰好克制我西海鐵騎
。若無火器為依仗,李亮危矣”
“故而我才令李豐南撤,與皇甫兵合一處。若有萬一,畢竟原州距隴西不過千里出頭,若以騎兵馳援,短則三日,多則五日也就到了。當然,若是能將這五萬斤火藥盡數運至隴西,固守三州至入冬,定然是夠了
然伯父也知,火藥配制雖不難,但稍有不慎便是大禍,若因情急而委任他人,我豈能放心而自西海制火器之始,便由李亮掌負,是以只能盡快將他召來
我也知這絕非長久之計,是以待李亮歸來后,便將堂兄李承先召回鎮夷,令他與大兄李承宏一并襄助李亮。日后若李亮不在,也好有人代掌此務”
稍一頓,李承志又嘆道“堂兄與大兄一般,皆是秉性敦實,為人仁厚之輩,比父親可靠許多”
聽到前一句,李始良還在暗暗感動,心想李承志雖對兄弟、家臣多有制衡,但歸根結底,還是自家人更可信一些。
但聽到后一句,他先是哭笑不得,隨即又被嚇了一跳。
就李始賢哪個乘張不羈性子,十有會惹出大禍來。
“萬萬不可”
李始良急道,“日后但凡火器,你碰都莫讓二郎碰”
看吧,并非自己這個兒子覺得老爹不靠譜,就連他親兄弟也是這么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