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地與賜國是莫想了,不看高英在詔書中連“進退維谷,左右為難”的話都說了出來,可見是打死都不會答應的。
至多也就是偷偷摸摸的賠些錢糧與百姓。
而如今的西海,恰好缺的就是這個。
是以站在朝廷的角度上來看,此舉可謂飲鴆止渴,養虎為患。
但委實是山窮水盡,無以為計,只能出此下策。
這般一想,高英也算是可憐
剛冒出這樣的念頭,又聽李承志喚他,崔光忙打起精神。
“尚書,不知能否騎得馬,若不乘我駕輦,予我再至東城看看”
“老夫老當益壯,莫說騎馬,便是戰陣也能去得,何需乘車”
崔光哈哈一笑,“正好請國公督驗,看這數月來,老夫是不是尸位素餐,濫竽充數之輩”
“尚書說笑了,尚書為不世之能臣,予我小小的西海而言,已是牛刀殺雞,某焉敢置喙此去東城,不過是看看軍服、衣被,可讓兒郎們抵御嚴冬”
這還真不是李承志的敷衍之詞。
如今西海過百萬,兵將將十五萬,而李承志直屬的諜曹細作卻已近上萬之眾。
雖說大半依舊潛伏于吐谷渾、六鎮、關中并洛京,亦有不少依舊歸皇甫、李亮并李松差遣,但只是置于明處,由親衛將軍李孝先暫領的巡檢司,就有千余之眾。
這一部分除直駕侍衛,巡捕追拿等,還負監察百官,督巡地方之職。
已為西海都城的鎮夷自然為重中之重,不敢說珠絲馬跡皆瞞不過巡檢司的耳目,但有風吹草動,先知道的必然是巡檢司。
比如朝廷遣來的細作,人方至酒泉、張掖,便被巡檢司尋到了根角,莫說是鎮夷城,連表是縣都進不了。
亦如涌至敦煌的繡衣衛,亦是巡檢司查到端倪。報予李承志之后,李承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遣了一營予李松,將元暉的徒子徒孫徹底拔起,包括元鷙,也被李松一怒之下斬了頭。
如此得力,已隱有幾分明初錦衣衛的風采,李承志也是始料未及。他當然知道這是一把雙刃劍,但非常時期,只能行非常之事,不得不用。
限制權衡自然再所難免,李承索性一拆為若干,歸于軍中,聽各將調遣。
如此一來,他身邊也就剩了千余,主務還是直駕侍衛,自然也就不會尾大難掉。但探查各曹主事是否稱職,各場是否如期完工,自然輕輕松松。
崔光是能臣,是干吏,這毋容置疑。而西海多是新鮮事務,崔光再是能干,一時半會也是兩眼一抹黑,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如此,李始良這位歷盡數曹,于西海諸務通曉程度已不在李松、李亮之下的吏曹、工曹主事的態度就尤為重要。
所以李承志幾乎是耳提面命,日日勸,夜夜講,以防李始良心存芥蒂,更怕他與早為西海中堅的李氏仆臣架空崔光。
好在李承志威嚴漸重,李始良也是豁達曉理之人,深知若取這天下,只靠這三兩百李氏族人無疑于癡人說夢。
他也更知千金買馬骨的道理,是以對崔光言聽計從,向來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以這尚書省,還真就沒怎么磕絆就走上了正軌。
大致就一句話李承志還是相當滿意的
不多時,一行百余騎就到了河東。
大致就在軍營以西兩里,略偏向南的位置。略靠近軍營,大都是車廠、軍糧、被服等污染小的軍需作坊。再往東,則是如軍械、幣廠、紙廠等需要開爐燒煤的工廠。
也是因為河西風多,且一年足有三百天刮的是西北風的原因。
但不刮風的時候,就比較有意思了煤灰漂的到處都是,本是已然發黃的樹葉,全被染的漆墨。這還不到午時,門口站崗的兵卒一個個的全頂著黑鼻梁。
這也是發展過快的弊病以前人少,廠區自然不需要建多大。又為了少修路,自然是一間挨一間。
現在不得不擴大產能,只能日以繼夜,加班加點,污染自然就再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