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如此”
女官應了一聲,又道,“待我回秉殿下”
說著話,人便走遠了一些。
不多時,又聽女官去而復返“無事,好生守著便是”
“諾”
軍將口中應著,心中卻腹誹不止殿中置有火炕、火爐,更有地龍,自是溫暖如春,怕是光腚也不打緊。
而爺爺們卻要整夜守在殿外,如此入九寒天,鐵甲都要凍裂了,何況是人
心中暗罵,又聽到一陣“嘩啦嘩啦”的動靜,軍將下意識的轉過頭。
謝天謝地,終是來了
再晚些,怕是要將爺爺凍斃于此
他剛要喝罵,“彼你娘”都到了嘴邊,又險之又險的咽了回去。
好似并非尉遲那廝
看著列成兩排,左右各一伍,正款款而來的甲士,又瞅了瞅為首的軍將,劉樓低聲喝道“來著何人”
“瞎了你的狗眼,連乃公都不識得”
來人低聲笑罵著,只幾步就到了殿門前。
聽著熟悉的聲音,再看掀起的面甲,劉樓一陣陣訕訕還好沒罵出口。
“怎是將軍率什而來,尉遲那廝呢”
元世俊哈哈笑道,“那廝不知吃了何物,壞了腸肚,上吐下瀉了整整半夜,站都已站不穩,還如何值寢某家受累,只能替他一時”
說著又一揮手,“莫要聒噪,免的驚了太后,爾與什下速去安歇”
元世俊是任城王元澄從子,元澄二弟元蒿之庶次子。其父元蒿任安南將軍、楊州刺史時,因部下做亂被害。嫡長兄元世賢,并嫡母穆氏也一并遇害。
時元世俊年幼,才只十一歲。五年后,也就是去年,元世俊堪堪十六,起家直寢將軍,任宗子隊主。
年歲雖不大,但元世俊頗有乃父、乃叔之風,性格沉穩內斂,素有仁雅之風,頗為體恤下屬。
聽他催促,劉樓只是假意客氣了兩句,便率麾下出了宮院。
不是他不知討好上官,委實是披著一聲鐵甲在殿外足足站一個時辰不動,便是鐵人也受不了。
而元世俊卻不同,畢竟是宗室,身分尊崇。若凍的狠了,往宮墻下的耳房里一鉆,稍暖一陣,就能緩過勁來。
若是膽子再大些,將一什甲士分成兩伍來回輪換,一個時辰一眨眼就過去了
心中轉著念頭,劉樓貓著腰,就著腿走近了耳房。
按例,他要在此交付令牌,簽字畫押后才可離宮。
十人剛列成一隊,從懷中摸出令信,欲挨個上前時,窗前探出了一顆腦袋“蠢了不成,外面那般冷,哈一口氣都能凍成冰,為何就不知進來暖腳”
抬頭一看,今日守門的校尉竟是羅家子弟
雖同為元族八姓,不過羅氏嫡女為清河王元懌正妃,更為幼帝生母。所以羅氏雖無后族之名,卻有后族之實,自然不是已逐漸沒落的劉氏相比。
凡子弟在宮中當值,大都事少錢多。就如劉樓在殿外吹風,羅欽卻在耳風中烤豆。
同在宮中效力,又多少沾著些親,兩人自是熟的不能再熟。劉樓大喜,呼喝著屬下進了耳房。
耳房甚是寬敞,還架著火爐。幾個軍將正圍在四周,似是烤著吃食。
再一嗅,滿室豆香。
“倒是好雅興”
劉樓贊了一句,將令牌放在案上,剛拿起筆管,欲在薄上簽押時,羅欽卻一把按了過來“不急”
爺爺都快被凍傻了,怎能不急
劉樓心中暗罵,下意識的抬起頭,瞳孔猛的一縮。
方才還圍著火爐烤豆的幾個軍將竟個個執刀在手,靜如鬼魅般的圍了上來
這是哪般
正欲抽刀,又聽羅欽陰惻惻的笑道“若是不想被亂刀分尸,就乖乖的坐著,權當一概不知,一概未見”
說話間,宮門竟吱呀的一聲,隨即便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再一看,竟如大號的老鼠一般,一個接一個的甲士從門縫中擠了進來。只須臾間,便將耳房圍了個水泄不通。
看著那一桿桿長槍,一柄柄橫刀在月輝下散發著懾人的寒芒,劉樓似是被雷劈了一般,雙腿直發軟。
宮變
“殿下,臣問過了方有一隊羽林經過,又恰至三更,敲了更鼓,故而才有披甲執戈、鳴鑼槌鼓之聲”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