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前軍立好炮陣,試射兩輪之后,城上也罷,谷中也罷,便已天昏地暗,飛聲走石。
足人頭大的石彈大都砸在山頂的關墻上。而足足離著一里多遠,莫說城弩,便是新制的配重式石炮也拋不到這般遠。
雖說守軍據高臨下,也只能望著腳邊的石炮的火油罐而無能為力。
初時,還有軍將仗著膽氣于城上探望,以為運氣再差,石彈也不可能準之又準的砸在臉上。
看那石彈或是嵌入城墻之中,或是砸掉一聲磚皮,還道了一聲不過如此。
不是說不厲害,蟻多都能咬死象,何況只是只裹了一層石磚的夯土城墻
一次砸一塊下來,次數多了也能砸出一個大洞。
軍將只是感慨傳言不實傳言中的西海大炮,可是一炮就能轟塌半座山頭。
而如這般,足足厚五六丈的關城,至少夠敵軍轟一個月的。
但當射夠十輪,皇甫讓令兵卒換成開花彈和燃燒彈時,敵將終于慶幸不起來了。
開花彈落于半城中,一炸就是一大片。燃燒彈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管你是土是鐵還是水,一經炸開就燒個不停。
好在經劉芳提醒,崔延伯雖半信半疑,依舊做足了準備。
隴關處于山頂,關后就是陰坡,西海的火炮再能耐,也不可能拐彎。所以只是初時有些折損,待軍將下令,令兵卒盡數射入甕城并陰城之后。
軍將本是沾沾自喜,心想能奈我何。但等崔延伯領著親信從前山撤下,自小道繞至隴關之時,氣的險些噴血。
折損倒是不大,問題是關城上空無一人,殊無防備,已有數不清的西海兵卒摸上山。
只當是敵軍要趁機奪城,崔延伯雖驚卻不怕。
為免誤傷,敵軍攀城之時這火炮定然要停,到時打下去就是了。
但左等右等,卻不見有敵軍攀上城頭。正自驚疑不定,突覺腳下一晃,而后就如山塌堤潰,聲勢何其壯觀
崔延伯將頭探出甕城,冒死一看,當時就崩裂了眼角。
方才還完好無損的側墻,竟被炸塌了近丈余厚的一截
如此這般,再有五六次,這墻敢不是就徹底塌了
待煙塵散盡,崔延伯才依稀辯出,不遠處的山岰里,約有百多敵卒,懷中抱著包囊一般的物事,正鬼鬼祟祟往墻下摸來。
他一聲急吼“快拿油沙放火”
隴關如此,蕭關下也無二致。也是炮火震天,天昏地暗。唯有隴山南端,秦嶺之下的陳倉,卻安靜的詭異。
連崔延伯都想不到可經渭水順流而下,陳倉關守將又如何能想的到
因要加高關城,又要修葺塢道,所以崔延伯早早就將重兵調到隴、蕭兩關。只予渭水北岸的關城中駐兵五千,用于御守幾條無法行車走馬的窄道。
又因人手不夠,自然要征調民夫,崔延伯索性將靠近隴山與秦嶺的山民也盡數征召。
一來二去,偌大的渭水南岸竟鮮有人煙。使李承志費了不少心思制定的“搶灘登陸作戰計劃”成了一張廢紙
也更不是崔光所言的“提前三日”,而是整整提前了三年都不止。
五年之前,李承志率軍平定元懷、于忠之亂時,方從洛陽出兵,他就打過渭河的主意。欲效仿三國張郃奇襲街亭的故計。
因南梁敗的太快,沒給李承志向洛京求援的機會,之后就做罷了。
但即然早有反志,且已遣舊部經營河西,遲早都要逐鹿中原,李承志焉能不留意自河西入關的兵道
隴關、蕭關自是被他探到不能再熟。甚至連黃河都考察過,以備必要之時。
別奇怪,在太武帝時,元魏就已疏通了黃河西道,將涇州、高平、薄骨律、并夏州等四地的糧食經黃河運至沃野、武川等鎮。